分类目录归档:抗癌心得

家人患癌不是你的错,不必因此而自罪

前天有个患者家属和我见面,这是一个26岁的年轻女性,她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某个小城市当教师。她的父亲刚刚在去年的疫情中因为新冠去世,母亲今年又确诊为中晚期胃癌。而且最近两次肺部CT检查结果显示,左右肺都有结节。大结节大于1公分,边缘有毛刺,且多发,属高危结节。

她的母亲正在接受免疫治疗加化疗,目前胃癌控制的效果尚可。医生要求她签字同意给她母亲做胃癌远端根治术,术后再请胸外科评估肺部结节。她的亲戚们给她施加了压力,要她听消化内科主治西医的,她很犹豫。她来请我帮她出一些建议,因为她也查了许多资料,很担心她母亲做了这次手术后,生存期和生存质量反而不如没做手术。她的判断其实是很对的,但外部压力让她备受煎熬。

她和我交谈的过程中,焦虑不安,不断搓手,眉头紧皱,很不放松,时时落泪。她是个独生女,虽然已经和男友订婚,但还没有结婚。刚刚遭遇丧父之痛,不到一年,又要直面母亲患癌的残酷现实。她的收入并不高,如果未婚夫不补贴的话,她的母亲现在接受治疗的费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主治西医并不会去问她的家庭情况,只是催促她签字同意手术。

这个年轻的女老师希望给她妈妈做保守治疗,但是在主治西医和家里亲戚的催促下,又觉得自己的决策可能是错误的,很有负罪感。我给了她一些意见,让她继续之前的化疗方案,同时用上一些治疗肺结节的药(如西黄丸、复方斑蝥胶囊、康莱特胶囊等),观察一个月后,再做决定。

因为一旦病人胃被全切,而肺部如果是转移病灶或者是第二种原发癌的话,那么肺部的肿瘤进展速度就会加快,这样急切地做手术没有太大的意义。同时我也让她考虑选择医保内的基因检测项目,给她母亲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基因突变。如果有基因突变,可以考虑用上靶向药。那样的话,就可以中西医结合,保守治疗,延长患者的寿命,不一定需要手术。

我还让他去看看国内胃癌方面的西医权威季加孚院士提倡癌症应中西医结合治疗的一些资料,她自己后来找到了《医师报》采访季院士的视频,看完后释然了许多。因为季院士是胃癌领域的西医权威,他主张癌症应中西医结合。而她所找的西医,论在胃癌领域的资历与威望根本无法与季院士比。所以这种资历还浅的西医排斥中西医结合的观点,不值得当权威观点来看待。

我也建议这位年轻的女老师自己用点解郁安神颗粒,因为通过谈话我知道,她现在吃不好睡不着,压力很大,又很纠结和自责。我和她经历有点相似,我母亲最初患病时,我也就二十多岁,精神压力很大,也吃不好睡不好。她现在的收入水平不如我那时的收入水平,所以她的压力比当初的我的压力更大。况且我父亲至今尚健在,而她父亲已经辞世,除了她未婚夫外,她没有其他有力的情感支持。

在选择医疗方案时,许多癌症患者家属与这位年轻的女老师一样,面临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身边人的说法和一些有偏见的医生的主张,会令这些家属在做某项决定时,不但惶恐不安,而且很有负罪感。他们生怕自己做错了决定,最后导致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得不到最好的医治。

通常,遇到这样的患者家属,我会对他们做一些安抚工作。告诉他们,他现在所能做出的决定,是他在当下的条件下所能做的最合适的决定,不要纠结,更不要有自罪的想法。亲人患癌,不但对亲人,对我们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但这不是我们的错,这是命运的安排,是我们无法掌控的自然规律的作用。我们不要为此而承担太多的压力和负罪感,要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些情感淡漠的癌症患者家属,在患者确诊为癌症后放弃了患者。而另一些过度善良的患者家属则很容易在照顾亲人的过程中产生种种负罪感。这两种态度都是不对的,我们肯定不能放弃我们的亲人,亲人是我们在这世上相亲相爱的人,我们有照顾他们的义务。但亲人患癌并非我们主观所愿,癌症治疗方案本身也是多元化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中,跟自己的亲人协商后,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所做的任何选择,都是无罪的,不能因为他人在旁边的指指点点而让自己有负罪感。

癌症患者的至亲,在照顾患者的过程中,通常都容易因为医疗决策而产生负罪感。我个人的原则是只要家属不放弃病人,我不评判患者和患者家属所做的任何决定。每个患者和患者家属做出某种决定,必有他们自己的道理,我们要尊重他们的决定,意见是否被采纳,是患者和患者家属的事情。只在患者需要专业帮助的时候,运用我们掌握的技能帮助患者解决问题即可。

拿到癌症的确诊报告,患者和患者家属都遭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当此之时,除了患者本人,患者家属也是值得同情的。加大患者家属的负罪感的做法是不对的,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资讯,由他们自己根据自己的条件来做判断,但不应对患者和患者家属最终的抉择做任何道德评价。患者家属也完全没有必要有自罪的心理,生死有命,癌症这种疾病,做任何决定都是冒有风险的,最后究竟哪种决定更好,还真不好说。

那些被亲人们抛弃的癌症患者

十几年前,一个宫颈癌患者向我寻求帮助。她的病情已很危重,严重的肠梗阻导致她一周多没有大便,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她无法忍受。当时她正在某省的肿瘤医院里住院,住院医要求她做姑息手术以缓解痛苦,改善生活质量。但患者一来没有钱,二来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手术对她的作用很有限,而且手术后还会有一系列的问题,生活质量未必比不手术好。

我用中医的增液承气汤(斗胆将大黄用到30g)暂时性的解决了她的问题,用药后我一直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她出现了意外。但幸运的是,用药10个小时后,这个患者大便通畅了,肠梗阻问题解决了,剧烈的疼痛也缓解了。

这个患者的命运很悲惨,当她确诊为宫颈癌时,她的母亲已去世,她的父亲送了一万块钱到她当时进行治疗的医院后,便彻底消失,手机号码也更换了。她的亲戚们也不肯在经济上帮助她,而她自己几乎毫无积蓄。所以她后续不但没有钱治病,也没有钱生活。

我当时为她组织了两次募捐,解决了她继续治疗的费用问题,也暂时性的解决了她的生活问题。当时,很多人指责她的家人们冷酷无情,我心中确实也对她的家人的做法感到不快,但却无可奈何。这个患者最后甚至希望我再为她募一次捐,把她后事的费用也筹备了。我没有同意,我认为那是她亲人们的责任,不是我们这些网友的责任,我们没有无限付出的义务。

十多年过去了,知道这个患者真实情况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认为现在可以来谈论这个问题,作为一个警醒,启迪其他癌症患者。她当时向我求助,提供了她完整的病历资料。我在她病历资料中看到她除了宫颈癌外,也感染了梅毒和其他二种性病。她的宫颈癌是由hpv病毒感染发展而来的。她有些难为情的告诉我,年轻时她遇人不淑,感染了性病。她希望我在她生前为她保密,但是也允许我在她去世后把她的故事写出来,警醒其他女性患者。

她从事的是正经职业,但是更换过多个性伴侣。某个性伴侣是个滥交的男性,在外感染了多种性病,并且把这些性病传染给她了,也把hpv病毒传染给她了。她的一系列行为得不到自己亲人的认可,她的亲人们也为她的各种任性行为感到头痛。同时她整个家庭环境不太好,家人间较冷漠,所以在她生病后,她得不到任何支持。如果不是我们为她募捐的话,她甚至连吃饭都困难。

我不太喜欢用道德的大棒去打任何人,因为我自己也不是道德上的完人,无权指责其他人。对这个患者以及她的家人我都表示理解和同情,我相信这个患者命运之所以如此艰难,必有她不得已的原因。也许她先天基因存在一些问题,也许她也患有某种心理疾病,这才导致她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在临终时刻,她也反思了自己一生的许多行为,并开始忏悔。

她的案例比较典型,这个患者心地善良,在她患癌后,她一直在鼓励其他患者积极抗癌,结下了很好的人缘,一些心理脆弱的癌症病友受益于她,对她很感激。我欣赏她所做的各种公益性事情,不但我,其他知道她的人也都欣赏她善良而又积极的一面,所以我们乐于救助她。

人是非常复杂的动物,用简单的方法去判断一个人,肯定得不出正确的答案。就是用非常综合的方法来判断一个人,也未必能得到正确的答案。这个患者已经盖棺多年,但是我仍然不愿意去给她下任何定论。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评判她,仅仅只能说她的命运不好,遭遇了包括癌症在内的许多身心疾病问题。她也确实遇人不淑,在她生病将要离世时,她的历任男友,没有一个来看过她,或在经济上帮助她,他们都躲得远远的。

另一个患者和她患同样的疾病,这个患者向我求助时,正遭遇大出血问题。这种危重的患者,我一般都会密切随访,开方的第二天我去问她服药后的反应如何。患者告诉我,她在等待一个朋友还她钱,她没有钱去买药,同时她向我汇报了我追访的当天的出血情况,比头一天还要严重。

我问她,你的亲人们呢?不能从亲人们那里得到支持和帮助吗?她苦涩地说,她所有的亲人们都早在多年前就和她断绝了关系。我当即给她转了500块钱,让她先买药止血,再不止血她就有生命危险了。这个患者非常震惊地问我,为什么我会相信她并帮助她。她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她从来不相信别人,别人也不相信她,她认为这个世界是冰冷无情的。

我告诉她,从我的临床经验以及我在视频中所见她虚弱而惨白的面容,我知道她所言非虚,而且她被子上也血迹斑斑。在那种时候,如果我吝啬这500块钱而不给她及时的帮助,她若就此去世了,我将非常内疚,觉得自己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我告诉她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会用我个人的信誉去为她募捐。这个患者哭了,答应去买药。

当我准备为她募捐的时候,另一个和我一起组织这场募捐的医学硕士对我说,他从直觉上觉得这个患者是个性工作者,他问我有没有必要为这样的患者募捐。我对他说,我个人不会在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会先进行道德审判,再决定是否救人。审判患者是法官的事情,与医务工作者无关。医生应遵循的是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在疾病面前,任何人都是可恕的。这个医学硕士同意了我的看法,开始和我一起积极为这个患者募捐。我们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给了她一些温暖。

这个患者临终前对我说,如果有来生,如果有任何人敢伤害我,她将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我。她甚至向我承认了自己性工作者的身份,她一生的作为令她的亲人们远离了她,她向我忏悔她的一生。我告诉她,和我一起为她募捐的那个硕士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我也告诉她我们当时决定募捐时的那些谈话。我相信她走上这一条路必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她的命运已经足够悲惨,所以我希望她宽恕自己。

另一个患者在向我求助期间,偶然发现了她丈夫出轨了。而且她丈夫的情人在急不可待地问她的丈夫,这个患者什么时候能死,他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这个患者看到丈夫手机上的这些信息时泪流满面,她无处倾诉,深夜给我发信息,希望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启示和安慰。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的丈夫其实尚属有良心,一直守护着她,积极地为她寻找各种治疗的药物,有些药物甚至很昂贵。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孩子,感情基础还很深厚。我不能评判他在那个当口的婚外情行为,从道德上去谴责一个人非常容易,但事情背后的原因往往是复杂的。这样的婚姻为什么会走到一方有外遇的地步,肯定不是她丈夫单方面的原因。

这个患者生命最后的这个阶段,一直在为疾病以及自己被背叛的命运而焦虑抑郁,她总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痛苦得很。我只能偶尔的安慰她一下,无法为她做太多。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充满了挑战,婚姻也需要夫妻双方善于经营,才能不出问题。我希望她能够从这痛苦中走出来,不过遗憾的是,她始终难以释怀。

很多患者心灵成长得不够好,这是我在临床过程中得到的很深的体会。经常有患者找我就诊时哭哭啼啼,全程都是眼泪。他们倾诉自己的不幸,抱怨这个世界是如此地不公平,指责家人们对她们的伤害,指责他们抛弃了患者。

之前有个晚期肠癌患者向我求助时,诊疗完后,她又占用了我将近两个小时,向我倾诉她一生的不幸。讲述自己不幸的婚姻,她认为她的疾病全部是因为她丈夫和公公婆婆对她不好造成的。她说她在婚姻生活中非常不幸福,家中总是吵吵闹闹,没有宁日。

她愤怒地指责自己的公婆和丈夫,用词极为恶毒。我问她,你平时和自己丈夫和公婆也是这样谈话的吗?她说吵架的时候比这更厉害。我接着问她,如果你们一直都这样吵架,吵到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最后又如何能指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呢?

这次谈话极为艰难,但是到最后,患者开始意识到自己也需要忏悔。她终于明白了,过失不完全是别人的,自己也有过失。这是一个感性大于理性的患者,她总是在感性的驱动下做决定,包括治疗她的肠癌时的各种决定,也都做得非常的感性。她患癌之初,分期并不晚,但她因为笃信某个中医博士写的对手术副作用夸大其词的文章而放弃了手术,选择了在该中医博士那里治疗。

她患病之初也找过我,我当时极力主张她先手术,再做其他治疗,但是我的建议没有被她采纳。她再来找我的时候,已经是无药可救了。她很后悔当初没有听我的建议,那会儿她正在满世界的寻找当初误导她的那个中医博士,想报复他。那个博士也逃到了海外,她找不到他。

这是一个典型的存在情绪障碍的患者,要想治疗她的病,从一开始就应该有精神科医生共同参与,不过遗憾的是,我们这个发展中大国的医疗水平还没有达到这一步。

我还见过一个男性癌症患者,临终前一直靠基督教会的教友们支持才能维持治疗与生活的开销。他有家人儿女,但是他们从不给予他任何支持,甚至仇恨他。我通过与他的接触,知道这个人即便别人给予他很大的帮助,他也从来不说一句谢谢。这让我知道为什么他的家人们抛弃他,他缺乏感恩之心,他人的付出被他认为是应该的,哪怕这个人和他仅有一面之缘。

我一直强调肿瘤科医生要学精神病学和心理学,因为我们面临的患者,有许多在确诊癌症前就已经存在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另一些则在收到了癌症确诊报告后,产生了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我们管这种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叫继发性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

我们得帮他们识别出来,并给他们相关的专业建议,让他们在药物或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轻微的则可以靠自己阅读书籍自救,摆脱这些与癌症同时存在的共病。这些疾病的存在,非常影响病人的生活质量,也加快了肿瘤的进展,大幅度地缩短了患者的生存期。

我也一直在提倡患者们学会拓展自己的心胸,忏悔自己的过失,宽恕他人的罪行,与自己,与外界达成和解。如果我们要进一步地从他人那里获取关爱和支持,我们必须首先付出我们的关爱和支持。如果我们要他人停止伤害,我们也应停止对他人的伤害。任何人都应知道,我们自己也是存在问题的,许多看似外界的问题,其实是我们自己的性格缺陷与环境共同作用的产物。

心灵的成长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一个人不能自省,总是一味的怪罪外界,那他(她)这辈子都很难与外界建立起可靠而紧密的联系。纪伯伦先生有句经典名言,他说他是不会和那种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人交朋友的。许多人在生命的重要关头失去支持,都有自己的原因。

当然,在忏悔和宽恕他人的同时,我们也应宽恕自己。可在宽恕自己之前,我们必须得首先忏悔自己的过失,建立起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律,得到其他人的宽恕。好的人际关系都是建立在互相理解和宽容的基础之上的,只有在这个基础上的关爱才能被人接受,人家才会回报我们以关爱。

我已经过了那个单方面指责的年龄了,所以我不大愿意就任何事情做道德评判。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我被许多病人信赖,也被他们的家属信赖。他们遭遇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希望从我这里找到答案。我其实只能写写文章,启迪他们默而思之,自己去寻找答案。

失去社会支持,加上患者本人高度情绪化,这些毫无疑问会促进患者疾病的发展,加快他们的死亡。但痛苦通常也是心灵成长的契机,如果我们抓住了这个契机,实现了心灵成长,我们便升华了自己的人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包括我们的至亲骨肉和亲密伴侣)有义务无条件地为我们付出,甚至在我们不断伤害他们的情况下依旧无条件的付出。

经常内省和关爱他人是我们救赎自我的人际关系的两大关键,如果关系双方都能做到这一点,这种关系会发展得非常牢固。到了关键时刻,我们的亲人和爱人会不离不弃,给我们最大的支持。社会的人道主义救济固然重要,但是从我们的亲人那里得到的帮助和温暖更重要。

4例有出血倾向的肿瘤或组织增生患者的用药经验

几年前,笔者接触到福建省莆田市的一例卵巢癌患者,该患者出现血性腹水问题后,在本地的一村民的指点下,自采新鲜的中药小蓟,用小蓟炖汤喝。每次使用新鲜小蓟约半斤到一斤,用药半个月后,患者的CA125显著下降,继续用药后,腹水消失,CA125降到正常值。

今天(2023年4月26日),笔者接触到一山西籍卵巢癌患者,该患者家族存在BRCA基因突变,有卵巢癌与乳腺癌家族史,已有两名直系亲属因为恶性肿瘤去世。其外祖母67岁时因乳腺癌去世,其母亲48岁时因为卵巢癌去世。其大姨(母亲的姐姐)前几年乳腺增生(已处于良恶性临界状态),查出乳腺增生后,她的大姨听人说吃荠菜可以治疗乳腺增生,于是大量吃荠菜,结果乳腺增生真的消失了。

这个卵巢癌患者1988年出生,2019年(31岁时)确诊为卵巢癌,确诊后即采取了规范的手术加化疗和靶向药治疗,术后除使用细胞毒类药物奥沙利铂期间,CA125显著下降外,使用其他药物均无效。不但如此,她在使用抗血管生成类的广谱靶向药贝伐珠单抗时,还出现流鼻血的现象。

患者的母亲同为卵巢癌患者,确诊后存活三年余。临终前三个月在服用中成药复方斑蝥胶囊,复方斑蝥胶囊是一种抗肿瘤血管生成的中成药。服药三个月后,她的母亲口鼻流血,最终因为脑卒中而意外死亡。因为患者母亲的这一惨痛的教训,所以此患者在使用贝伐珠单抗后鼻出血了,即很快停止使用贝伐珠单抗,避免了进一步的损害。

这个患者家族的三名成员的用药非常有警示意义,中医治疗癌症,大多离不开活血化瘀药或破血逐瘀药(如三棱、莪术、乳香、没药、水蛭、斑蝥等),这类药物抗癌的原理主要是抗肿瘤血管生成,与西医的许多靶向药的药理相似(如贝伐珠单抗)。事实证明,对部分患者来说,这类抗肿瘤血管生成药非但不能治病,反而可能是致命的。所以并非所有的肿瘤患者都适合用此类药物治疗。

这个患者的大姨所用的荠菜是一种野菜,是十字花科荠属草本植物,食用和药用的历史都很长。《名医别录》中记载荠菜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荠菜常用于治疗产后出血、月经过多。而莆田的那位卵巢癌患者所用的小蓟是菊科植物刺儿菜的地上部分,小蓟是中医著名的止血药,中医止血名方小蓟饮子即以小蓟为方名。小蓟有三大功效:止血、利尿、消痈,莆田的那位卵巢癌患者单用小蓟炖汤,可以说达到了一举三得的疗效:腹水消退,出血问题解决,肿瘤标志物下降。

我们对比这四个患者的用药经验,不难发现,这类有出血倾向的患者在使用抗血管生成、抗凝血类中西药时,都很难达到理想的疗效,不但如此,此类药物的副作用还会危及他们的生命。而他们使用传统医学中既有止血,又有利尿作用的青草药后,病情意外地得到了缓解。

这四个患者的亲身经历提示我们,在治疗肿瘤患者时,应区别对待每个患者。此类患者为什么会有出血倾向?或许是因为部分肿瘤患者在基因上存在一些先天性的问题,所以他们在罹患肿瘤后容易出血。中医治疗向来是一种平衡思想,对有出血倾向的患者采用止血药,正是根据中医“损有余,补不足”的思想,采取的对症治疗措施。

若我们一味地将肿瘤视为一种痰瘀互结类疾病,对所有的患者都采用活血化瘀或破血逐瘀的治疗,或用西医抗肿瘤血管生成的靶向药治疗,势必会导致此类患者出现生命危险,而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由此可见,对肿瘤患者进行个性化治疗非常重要。而个性化治疗的前提是医生对患者的病史、家族病史以及用药过敏史等有充分的掌握,而且医生本人也要避免形成偏见,在临床实践中灵活地根据患者反馈的信息,及时调整自己对疾病的认识。若陷入某种偏见,认为肿瘤必须用抗血管生成药,或从中医的角度,认为肿瘤的病机必定是痰瘀互结,必须采用活血化瘀药治疗,就很容易犯错。

柴桂解毒丸治疗白血病、淋巴瘤和神经母细胞瘤的实践经验

柴桂解毒丸是笔者自创的治疗新冠感染的方剂,配方如下:桂枝10g,黄芩10g,人参10g,灸甘草6g,白芍10g,柴胡25g,天花粉15g,藿香5g,佩兰5g,砂仁5g,羌活10g,川芎5g,苍术5g,厚朴5g,枳壳5g,白芷5g,蔓荆子15g,防风5g,荆芥5g,枇杷叶10g,桑白皮15g,鸡内金6g,山楂15g,葛根15g,桔梗10g,地龙10g,大枣肉25g,干姜5g。

此方是笔者将柴胡桂枝汤、荆防败毒散、平胃丸、泻白散等四张方剂组合在一起,并在其基础上进行加减化裁而成。笔者最初组建此方的思路是联合使用多种方剂,针对新冠感染引起的发热、畏寒、身痛、咳嗽、纳差、乏力、腹痛、腹泻等症状进行对症治疗。在2022年岁末的那轮疫情之中,笔者用柴桂解毒丸解决了不少病毒性肺炎患者的问题。

疫情高峰过后,研究中医抗癌多年的笔者意识到柴桂解毒丸这张处方对容易引起发热、疼痛、纳差等症状的白血病、神经母细胞瘤和淋巴瘤应该也有一定的对症治疗作用,若将此方改良,加入莪术、鳖甲、茵陈、栀子等药,对肝胆胰腺系列的癌症也应该有一定的疗效。笔者遂决定在2023年在柴桂解毒丸的基础之上,探索治疗癌症的新思路。

笔者首先将柴桂解毒丸加到一名白血病患者,一名淋巴瘤患者和一名神经母细胞瘤患者的治疗方案之中,这三个患者此前都在应用其他的中医抗癌方案。白血病患者所用的是清热解毒、凉血消肿的治疗方案,淋巴瘤患者使用的是消瘰丸和西黄丸为基础方的治疗方案,神经母细胞瘤患儿使用的是笔者的中医复方广谱抗癌的治疗方案。使用这些方案后,以上三位患者的病情基本稳定。

但该白血病患者去年12月份感染了新冠后,出现了一些严重的症状,CT检查也显示有病毒性肺炎,患者低烧难退,所以笔者最初对该患者使用柴桂解毒丸是为了治疗她的病毒肺。患者抗感染治疗见效后,笔者嘱该患者将柴桂解毒丸与其以前所用的抗癌药同用一段时间,观察临床疗效。患者用药至今年2月份后去医院复查,结果显示患者因白血病引起的异常血象得到了改善,肿大的淋巴结也缩小了。这一疗效比过去单用抗癌药效果更显著。

因为该白血病患者使用此方案后,效果较好,所以笔者近期又将此方案应用在另外两名白血病患者身上,应用后的情况尚待反馈。

笔者对该例神经母细胞瘤患儿加用柴桂解毒丸是因为该患儿腿痛,在感染新冠前该患儿也腿痛,感染后再次腿痛。腿痛是多数神经母细胞瘤患儿复发的临床症状,在加用柴桂解毒丸后,患儿的腿痛显著改善,直到后来不再腿痛。因为该患儿家庭条件有限,治疗前和治疗后均未能做相应的检查,所以无法从西医的检查报告来判断柴桂解毒丸对该患儿是否有效。

不过该患儿在症状消除后,继续服用柴桂解毒丸,出现烦躁、汗多等症状,这是柴桂解毒丸对健康人的副作用,因为柴桂解毒丸中的柴胡桂枝汤和荆防败毒散均为发汗解表药,所以有发汗作用。患儿出现此副作用后,笔者即嘱其停用柴桂解毒丸。

后笔者将柴桂解毒丸方改良,组成了柴葛化瘀丸(柴胡15g,葛根30g,桂枝15g,肉桂15g,鹿角霜15g,当归15g,干地黄30g,黄芩10g,人参10g,天花粉12g,地龙10g,川芎10g,白芷10g,藁本10g,蔓荆子30g,薤白10g,苍术10g,厚朴10g,炒枳实10g,白芍15g,赤芍10g,红花6g,伸筋草10g,威灵仙15g,地鳖虫15g,怀牛膝15g,羌活10g,独活10g,丝瓜络10g,杜仲10g,续断10g,丹参30g,益母草30g,木瓜15g,桑白皮6g,地骨皮6g,牡丹皮6g,檀香3g,砂仁3g,甘草10g),笔者将此方用于一例淋巴瘤患者。

该患者20余岁,正在以西黄丸和消瘰丸等方剂组成的合方治疗,疗效很好,病情稳定。患者自幼身上容易起各种各样的疹子,很容易感染。笔者决定试探着在原来的治疗方案上加上柴葛化瘀丸这种抗感染和活血化瘀、清肺泻热的方案,用药后,患者的情况良好。

白血病、淋巴瘤和神经母细胞瘤虽然属于三种不同的癌症,但是其临床症状有一定的相似性。而且神经母细胞瘤也容易诱发白血病,当NB细胞重度浸润,神经母细胞瘤患者就进入到白血病化期。此期患者体内的NB细胞在骨髓内异常增殖,可占到54%-98%,导致正常的造血细胞粒、红、巨三系受到抑制。外周血象可见白细胞升高、血红蛋白降低、血小板偏低,临床表现为发热、骨痛、腹痛、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这类患儿的临床症状与白血病和淋巴瘤患者的临床症状相似。

而这些症状也与新冠感染的症状相似,所以原本设计用来治疗新冠感染的柴桂解毒丸,也是可以用于对这类患者进行对症治疗的。初步的临床实践也证实,在这些患者原有的治疗方案中加入柴桂解毒丸或其改良方后,患者的临床症状得到了改善,相应的血项指标也得到了改善,肿大的淋巴结缩小。这些充分地证明,柴桂解毒丸不但可以解决新冠感染的相应问题,同样可以缓解与新冠感染症状相似的癌症患者的临床症状。

人类所患的许多癌症都与病毒有关,比如EB病毒会导致淋巴癌和鼻咽癌等癌症,乙肝病毒和丙肝病毒会诱发肝癌等,我们基因中携带的病毒癌基因也是人类罹患癌症的重要诱因。所以,可以抗感染、抗病毒、抗炎镇痛的中药组方,有一定的抗癌作用也就不足为奇。笔者正是受到这一思想的启发,才决定在今年尝试着用笔者治疗新冠感染的经验方柴桂解毒丸治疗相关的癌症。

笔者目前也正在根据患者服药后的反应,尝试着改良此方,组建更适合癌症患者的配方。这一方案或许对缓解癌症患者的癌痛、癌热有一定的作用,对改善患者的血象也有一定的作用。若能在此思路上继续探索下去,应该可以找到一条新的有效的中医抗癌之路。因为第一批的临床实践显示此研究并非无的放矢,所以笔者本人目前正在更深入的研究这一抗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