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目录归档:生活随笔

简单而又安宁的坚持也是一种幸福

在新加坡哈芝巷,有家名为“太子咖啡座”的海南西餐厅。这家西餐厅已经存在50年了,店主是一位已经86岁的老人林道柏。林道柏原籍中国海南,自小跟随父母坐船到新加坡,10几岁就开始参加工作,在酒店工作几年后,学会了烹饪西餐。30多岁时,他创建了“太子咖啡座”海南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自创建以来,一直由他自己打理。他50年如一日的坐着巴士往返于自己的住家和“太子咖啡厅”西餐厅,早上九点半到,晚上八点离开。50年来,他从未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厌倦过。直到如今,“太子咖啡厅”依然有许多固定的顾客,老人家的生意还是很好,他也依然亲力亲为地为大家做着可口的饭菜。他的餐单从未改变过,就连桌布和盘子也都没怎么改变过,有些已经用了50年。

86岁的林老伯依然觉得自己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不但身板硬朗,足以应对西餐厅的日常工作,他的皮肤也很好,几乎没有老年斑。林老伯的西餐厅已经成了新加坡哈芝巷的一道景观,许多人到他的小店里打卡。

这是一个平凡人的一生,他的坚持让他这辈子过得安宁而又快乐。他热爱自己的小店,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热爱自己的家庭,这种生活让他一辈子都很满足。林老伯是个知足常乐之人,从35岁后,他的生活就像公式化了一样的简单,但是他未曾感到厌倦。顾客们喜欢和他攀谈,他也喜欢与顾客攀谈。在与来来往往的食客的交流中,他也能获取丰富的信息,充盈自己的人生。

我喜欢林老伯这样的生活方式,从30多岁后,厌倦了外面那繁华世界的我,过的生活和林老伯其实相差无几,只是我们坚持的领域不一样而已。每天他在鼓捣他的西餐厅,我在学习我喜欢的生命科学。同时,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我也会坚持写点东西,适度工作和做一些体力劳动,帮助他人解决点健康问题的同时,养家糊口。不急不躁,不紧不慢,没有太多的追求,也没有忧愁和焦虑。

这种简单的,近乎公式化的生活,我打算过一辈子。如果我到晚年依然能够像他一样有充沛的体力应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也不会休息下来。据我在老年群体中的观察,我发现,人老了,最怕的其实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一个老了仍然对社会、对家庭有价值的人,生活质量往往会更高。

2018年5月份的某一天,澳大利亚104岁的老科学David Goodall教授在瑞士一家诊所自愿进行了安乐死,其安乐死的主要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活得太长成了一种折磨。这位老科学家之前一直在坚持工作,工作让他觉得愉快。但他太高寿了,他之前工作的大学认为他继续乘坐公交车去上班有危险,所以停止了他的工作。工作停止后,他失去了快乐,最终选择了安乐死。

我今年45岁,但是已经在考虑自己老年的问题了。原因是我大多数时间都在为各种各样的老年人解决他们的健康问题,深切体会到了老年生活的不易。仅仅衰老这个谁都无法避免的自然规律就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自信——那些年轻时意气风发的人到了晚年,好多都丧失了自信,活在不安之中。

我决定在中年和老年各再上一次大学,接受一次完整的高等教育——我的爱人也蠢蠢欲动,最近也在考虑再去水一个教育学的硕士或博士,她之前已经在清华大学水了一个她专业领域的硕士。她在教学上算得上成功,有一年北京市举办职业技能大赛,前5名中有3名是她的学生:第1名、第2名和第5名。能教出这样效果的专业课老师不多见,但为了提升自己,她仍然想和我一样再去接受教育。

我们都不希望自己老年后大脑退化,无法管理自己的情绪,生活上缺乏自理能力,给孩子带来负担。我从30岁开始,习惯了提前谋划未来,而孩妈则习惯了唯我狗首是瞻。出于为自己和为孩子考虑的目的,我们都希望我们晚年能像林老伯这样简单而又快乐的活着。

林老伯这种健康而又快乐的老年生活令我羡慕不已,他的小店无法让他成为显赫的富豪,但是却能给他带来一辈子的满足和快乐,他从工作中收获到的,远远不止金钱。

年轻的时候,我们大多有许多梦想,希望自己的人生丰富多彩。但在人间阅历三四十年后,大多数人都会把人间的酸甜苦辣品尝遍。此后,外界对我们的诱惑力就大大的降低。做份令自己感到快乐的工作,像林老伯这样简单而又安宁的坚持50年以上,也是一种幸福呢。

记我的第二次高考

我的第一次高考是在1998年7月考的,当年我的考分过了重点线,但是志愿没填好,所以我其实很想1998年就复读,重考一次。但那时我的家庭经济状况很糟糕,我和我哥哥都上大学,而我当时又是被一所还过得去的重点大学录取了,我家里不肯支持我复读,我也只能作罢。

2012年5月3日,我母亲去世,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那一年,我的爱人看我对医学过度沉迷,劝我重新去参加高考,考个医学类院校,读几年书,出来后正式从医。但彼时我儿子还小,而北京市的生活成本又很高,我去上学的话,家里全部的负担就都压在孩妈身上。

我一向是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不肯让孩妈独立承受全家的经济压力,所以选择了通过传统医学师承的方式来学医和考证,这样不影响我的工作。后来传统医学师承的学徒又可以参加中医专长医师资格考试,我也去参加这种考试了。

渐渐地我就觉得没有重新高考的必要,但师承也好,专长医师也好,其实都是鸡肋一般的存在。这种出身的中医师在整个医疗系统内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受许多歧视和束缚,职业可拓展性很差。如果有人真的热爱医学,想好好地做临床工作和进行医学研究,我是不会建议他们走这条路的。

2018年的时候,我为参加一次考试,撰写了好几万字的文字资料,也附上了我治疗成功的病例。这些材料被我们当地的卫健委主任看到了,他看后赞叹不已。从私人交情上来说,他是我师父的前同事和莫逆之交,算得上是我的师叔。他和我一见如故,从此成为忘年交,后来我一直称他为叔。

他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对我说,无论你是否参加专长医师考试,你都要考虑重新高考一次,去医学院校读个本科或专科。以你的才能和毅力,你将来是可能成为医学大家的,但如果你没有接受医学院校教育的背景,就很难登入大雅之堂,始终会被同行视为不入流,那将埋没你的才华和志向。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最有力的督促我参加高考的长辈。他是从基层医院眼科医生一步步走向卫健委一把手这个职位的,他有主任医师的职称。他一再勉励我,经常给我打电话,逢年过节给我寄家乡的土特产,每次我回家他都要为我接风洗尘。他不断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我尽快二度参加高考,我很惭愧,总以儿子尚小,我还不能自由处置自己的人生为由搪塞他,不断地往后拖延。

但我的这位叔父就这么锲而不舍地一直督促着,隔三岔五地给我打电话,一次又一次地劝说我认真考虑他的建议。我有段时间有点打退堂鼓,想从医疗行业退出,他力劝我不忘初心,他说苍生缺乏好医生,我有成为好医生的潜质,他期待我不要放弃。我终于被他说动了心,认真考虑二次高考之事。

去年11月份,我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在老家报名参加2024年的高考了。不幸的是,报名后没多久,我就遭遇了一场车祸。我本来想着在报名后好好备考,但车祸后我经常头痛,埋头伏案工作做多了就头痛不已。有段时间去图书馆刷题备考,头痛得像要炸裂了似的,最后我不得不放弃备考。我的患者数量多,工作量本来就很大,再加上高强度的备考和每日要坚持的阅读写作,身体是受不了的。

所以今年的高考我实际上是想放弃的,但是我的这位叔父坚持建议我哪怕考不好,今年也要参加高考,去摸摸自己的底,看看我能考出什么成绩来,为明年探探路。我最亲近的亲友也劝我既然已经报名和体检了,就去考一次看看。

我就这样在他们的鼓励下,终于走向了高考考场。一个中年人重回高考考场并再读一次大学,是需要克服许多困难的。孩妈说,现在孩子大了,也上大学了,我们也财务自由了,这些年你为家里做的贡献已经够了,你很好的尽到了对家庭的责任,余下的人生,你可以自由支配,不用管家里。

家里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好在身板暂时还算硬朗,所以这几年我确实可以腾出身来,去接受一次完整的高等教育。天时、地利、人和都已具备,我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我买了2024年6月4日晚上回老家的车票,坐了一夜的卧铺回家了。6月5日在家乡办了迁移户口的手续后,去教育局招生办领取了我的准考证。招生办的老师告诉我,6月6日下午我们这些社会考生可以去考场熟悉一下环境。6月6日开始我就正式进入临考状态了,把手机关了,杜绝外界干扰。

我的这位师叔看到我终于回去高考了,非常高兴,用一桌大餐为我洗尘,又给我在考场附近开房,方便我参加考试,还要求由他每天用自己的小摩托接送我。有叔如此,搞得我想溜走不考试都很难为情,怕辜负了这位可爱的长辈的一番好意。

我上次高考已经是26年前的事情,考场的规矩早忘个差不多了,而且现在高考考场的规矩也与26年前不一样。所以6月6日去考场的时候我啥规矩都不懂,带着手机进考场,在安检口被拦下。安检口的老师告诉我,考生家长不许入内。我拿出准考证和身份证给他们看了,说我就是考生,不是考生家长。安检老师吃了一惊,大概他们是第一次遇到我这种大龄考生。

接着他们又告诉我,带着手机不允许入内。我和他们说,我是社会考生独立报名的,和这些应届考生不同,他们在学校里有老师提前教他们进考场的规矩,我没有得到过任何提示,所以以为提前一天熟悉考场时可以带手机,请他们原谅一下。同时我把手机交给他们,让他们代为保管一下,我看完我准考证上的几个考场就会出来,出来时再管他们要手机。

负责安检的老师最终选择了通融,让我带着手机进了考场。但是在我看考场时,学校里的保安人员再次发现了我这个“另类”,大声嚷嚷,谁把考生家长放进来了?考生家长不许入内。接着又发现了我手中的手机,又是一通训斥。

我对这个保安大哥说,你一丝不苟,工作做得确实不错。但对不起,我是考生,不是考生家长,这是我的准考证和身份证,请核验一下。核验完了,他的脸有点挂不住,依然不依不饶,要带着我到门口安检处与人核对一下。那时候我也已经看完考场了,也就跟着他出来了。

我对自己受到这种异样的对待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回来报名开始,我在每一个环节都会被特殊对待。报名时,招生办的老师以为我是为家里的孩子报名。体检的时候,给我做体检的医生也不相信我是考生,核对完我的所有证件后,一个体检医生说你这么大年纪来参加高考可真少见。你也真是太好学了,我们这么大年纪的有空都打麻将或钓鱼去了,你还去上大学,这毅力真是非同一般。

像我这样的到中年还二度参加高考的确实不多,我们这个小县城之前可能从未有过这样的大龄考生。所以我回家参加高考,一路上被特殊对待,我也坦然接受了,微笑着对待所有把我当怪物看的人。我有个高中同学在老家高中教书,他的一个同事刚好是我的某场考试的监考员,他监考完后回去兴奋地和他的同事们分享自己在考场上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考生的稀奇事。我这个同学对他说,你不要说了,我知道那个考生是谁。

我想静悄悄的参加高考,但是却躲不过被人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命运。家兄开玩笑说,怎么没有记者去采访你?这次在考场上接触过我的陌生人,可能都会觉得稀奇。我看到好几个人偷偷摸摸地看我的准考证和身份证——入考场时,准考证和身份证要用透明的文件袋装着,所以别人是看得见的。

从小到大,类似的被人当异类看的经历我有过很多次,所以也适应了。中年人再度参加高考的比例或少于万分之一,被人当成新鲜事来看待是人之常情,我也只能应之以沉默与微笑。一个人如果想走与众不同的路,就要有面对异样眼光的勇气。

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我考得很轻松。这次高考,除了数学和物理偏重于计算外,其余我考的语文、英语、化学、生物都偏应用,主要考察考生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应变能力。我自己这么多年坚持阅读和每日写作,所以在语文这门学科上占有一定的优势,考得并不痛苦。

但第二场考数学的时候,我差点考崩溃了。数学试题出得真的好,除了我基本都不会做之外,它们没有任何毛病。我高中时数学和物理经常考满分,但毕竟扔下了26年,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复习,考前虽然看了一下数学,但复习过的内容不到高中数学全部内容的十分之一。我与数学试题阔别26年,再次重逢竟是在高考考场上,好多符号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临考涕零,不知如何下笔。

好在临考前,我那在大学学数学的儿子及时地传授给我应试的秘诀——他说老爹,到时你在答题卡上踩一脚,按照脚印来填答题卡。紧急之时,我想起孩子的这个办法,觉得真是妙不可言的好办法。不过这么干肯定会遭到监考员的白眼,所以我改为跟着感觉走,装模作样,随心所欲地答题。

数学要考两个小时,如果题都不会做,这两个小时挺煎熬的。我可以提前交卷走人,但想着此举会影响同考场的孩子们的心情,进而影响他们的考试成绩,我就觉得真要提前交卷走人了,会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所以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认真做题。

终于等到考试结束,我如释重负。考完数学后,我一度想放弃掉这次的高考,中途灰溜溜地跑回北京城。但在出考场的路上,听到好多考生鬼哭狼嚎地说今年高考数学题有多难做,大题他们简直一道都做不对。我就想,也许我还可以接着再考一场看看。

数学之后,考的是英语。英语听力我已经严重退化,只能凭借感觉做选择。英语和语文一样,以考察学生的语言应用能力为主,所以笔试部分对我来说也不是像天书一样的难,我答题尚算顺利。出来后听着那些应届考生在讨论英语试题,貌似我对试卷上的文本的理解都没有错误,我的心宽了许多。

到物理和化学的时候,考数学时的那种感觉再次出现。当然,物理稍微好一点,选择题、实验题勉强能答几道,压轴的大题我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今年的化学则难得我那正在高中教化学的老同学都觉得不可思议,大题他也不会做。这让我好受点,看来大家的化学成绩都好不到哪里去。

我考的最后一门是生物,这门课我们高中时是没有认真学习的,生物课和体育课一样,经常被主课老师占用。但是我自己这些年每年阅读的生物学方面的专著很多,而且这次生物试题也是偏应用的,所以我做起来比较得心应手,生物估计不至于考零分。

考完后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估计自己的考分上个医学类大专问题不大,本科就不用想了。我原计划是如果今年高考泡汤了的话,我就再认真备考一年,明年考个本科。但是在高考的几天里,我看到我那77岁的老父亲的记忆力衰退得非常严重,出现了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状。我就知道,生活留给我的窗口期不多,我无法将未来的五六年时光都花在校园里。

再加上一直督促我参加高考的我的那位叔叔,又极力劝说我先上个大专再说,他说我完全没有必要在医学院校里浪费那么多的光阴,也没必要再在数理化这种对我今后的工作没多大用途的学科上浪费太多刷题时间。他认为有个医学文凭,可以堂而皇之地与学院派分庭抗礼就足够了,其他的全凭自己的努力和实力。

我综合考虑,觉得自己任性的空间有限,孩子大了,可以不顾,但父亲老了,不能不顾。所以,如果今年我能拿到录取通知书,我就去上了,毕业后再通过自考实现专升本,完成医学本科教育。而我今年大概率是可以拿到这样的录取通知书的,不是因为我多牛逼,扔掉高中课本26年时间裸考还能考大专,而是因为现在大专的门槛实在是太低了。

我高考的后两天,我父亲一直在旁边陪考,考完后,父亲问我:“细的(小儿子的意思),今年能考到600分么?”我告诉他能考一半分数就谢天谢地了。老年人记忆衰退虽然不好,但也有很可爱的一面。我父亲的远期记忆受损不大,只是对近事忘记得太快——这是早期阿尔茨海默病的典型症状之一。

他对我的考试能力的记忆还停留在我的高中时代,他至今仍然珍藏着我初高中时代参加奥赛时的各种获奖证书。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不管隔了多少年,还能像当年一样能学能考,老人家有这样离谱的认知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呢,毕竟这有助于老人乐观地看问题。

二次高考,二次接受高等教育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我不知道我将来是否会把今天经历的各种事情忘记,现在趁着记忆还是刚出锅热辣滚烫的状态,像流水账一样地记录下来。二十年后自己再来阅读这段文字,或会另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已结束高考,明日起恢复正常工作

过去几天,因为高考,我暂停了一切工作。非常感谢各位病友在这段时间对我的理解和体谅,大多数人都做到了不打扰,让我全力以赴地参加高考。少数出现紧急情况的病友或家属在这期间仍然想办法联系我,我也能够理解。

我这次高考还算顺利,估计能够达到我预期的目标。所以很有可能,今年九月份我就要去某所医学类高等院校报到,脱产学习几年了。因为是全日制学习,所以大概有三五年的时间,我的工作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了不耽误患者的病情,除病情维护得较好的老患者外,其余患者我都建议另请高明,不要因为我的时间和精力不够充裕而受到影响。人命至贵,重逾千金,始终要把生命放在第一位。

我将一如既往地在肿瘤和神经系统疾病这两个病种上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此次之所以要参加高考,也是为了解决我目前遇到的一些瓶颈问题。我将争取在未来几年取得中西医结合的行医资质,今后能同时用中医和西医为患者服务,更好地解决患者的问题。

学医没有捷径可走,所有的所谓的捷径都存在各种各样的弊病。我非常感谢许多朋友热情地给我提供各种各样的医疗领域的资讯,但是您们现在才了解到的那些东西,我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而且好多都去亲历过。个中滋味,我已经是尝够了,所以我不愿意再浪费哪怕一分钟时间去考虑这些。

为长远计,我目前所做的选择是最适合我自己的选择。三五年时光,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沉下去学习,基础能打得更扎实一些。不经历风雨,不能见彩虹;不吃些苦,也很难产出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医学领域的任何一点成就,都能惠及许多人。我最钦佩的人是屠呦呦教授,她所做的研究拯救了数百万条生命,而且还会在未来拯救更多的人。我今年45岁,还有许多时间可以用来做医学研究,我希望自己这一生能够研究出一些真正有价值的成果来,在我在世时和去世后,挽救他人的生命。

人在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后,可以选择享乐,也可以考虑把过剩的精力投入到创造社会价值上去,避免虚度年华,我选择了后者。或者说,对我来说,后者才是一种真正的享乐。

整理行装再出发,重整自己后半生的河山

2024年高考在即,这两天我陆陆续续把行李收拾好,准备参加高考去了。这是时隔26年后,我再次走进高考考场。1998年,我考入了一所国家重点工科大学,但我没读几个月就从学校里出来了,选择到国家图书馆自学。

这一次我的目标是北京的某所医科大学,当然考上的难度不小,未必一年能考下来。但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否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我都打算认真去备考,考上后认真读完,不走任何捷径,也不半途而废。之前我其实只想上一个外省的大专,但是最近这一年,我通过调整自己的生活,理清了自己余生的方向后,决定试试正儿八经地去读个医学本科。

也许再过20多年后,我还想考一个理学专业——数学或物理,我高中时代学得最好的是数学和物理,这两门课我经常考满分,我的数学和物理老师当时甚至认为我将来可能会成为杰出的数学家或物理学家。不过我最后没有走这条路,但我至今仍然对这两门学科抱有浓厚的兴趣。我儿子续了我的未了之梦,去学数学了。与自然科学息息相关的理工农医四大类,除了农业,我都想去学习一下。

高中之前,我贪玩得很。但是上了高中后,在我的同学中,我算是最勤奋的。每天四五点钟起床,洗漱完后就到教室里去学习。课间或放学时间,就算教室里再闹腾,我仍然能非常安静地坐在教室的一角,心无旁骛的学习,对外界的各种噪音充耳不闻。

高一的时候,我的一个老师对我说,你完全不需要老师,所有的知识你都可以通过自学得到,而且可能自学的效率更高。你应该尝试以自学为主,你这样的学生,我们教你反而是拖后腿。高二的时候,我所有的老师都对我网开一面,他们允许我不上课,自主安排自己的学习,考试时当场就行。

我甚至在其他同学上课的时候,抽出时间去帮我父母做点小买卖,也没老师管。我家里当时实在太穷了,兄弟两个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压得我父母难受。所以我从七岁开始就参与家里的农活和帮父母做小生意,最开始是种地和摆摊,后来是帮我父亲送货到附近村的各个小商店并帮他结账。

这种经历让我出社会后有非常强的生存能力,我像一个多栖动物一样,适应性很强。我父亲并没有刻意这样来培养我,只是单纯因为我家里实在太穷,缺乏劳动力,所以需要我搭把手。我家里穷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我们学校发校服,我的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地去领校服,我非常尴尬地站在操场上,因为我没钱交校服费。我的同学们很好心,当场用自己的零花钱凑齐了我的校服费,帮我领了一套。

我哥哥把他在在大学勤工俭学赚回的第一笔钱,用来给我买新衣服。我上学的时候一直穿我哥哥的旧衣服,衣衫褴褛,常年一双布鞋,我哥哥担心我自卑。我哥哥很爱我,他受过的罪,他不想我再去受。我当时在学校里自卑不自卑呢?我现在回想,我是没有自卑过的。

可能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和为人处事风格(我很有傻帽式的担当精神,总是主动去为全班闯祸和背全班的黑锅)让我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偏爱,所以我并没有因为贫穷而多自卑。但我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因为那时候我有点爱面子,总想着要保持那种领先的成绩,怕成绩掉下来后丢人,而我最巅峰时候考出来的成绩就连我自己也很难再考到,所以当时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过大。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笨小孩,因为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我基本上都考倒数第一。那时候我哥哥基本上每次都考第一,兄弟俩在同一个学校不同年级,成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到中年后,有一次和我父亲开玩笑,我问他和我母亲当时是不是认为我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放弃我了,准备让我长大后干那种摸鱼抠黄鳝的活儿。

我父亲正色地和我说,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而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我和我哥哥两个人都考上大学的准备。他说我刚入学的第一个学期,他就问过我的启蒙老师我是不是很笨——这个老师后来成了我的妻舅,他是我爱人的亲二舅。我的启蒙老师告诉我父亲,我的聪明不在我哥哥之下,只是可能开慧时间比我哥哥迟。

前年,我的这位启蒙老师兼妻舅临终前,我到他的病床前给他看病。他对我说了同样的话,他说你刚上学,你父亲就来问我你是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我告诉你父亲,你聪明伶俐,完全不在你哥哥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因为贪玩,估计开慧时间比较晚。看来我父亲所言非虚。

我现在非常感谢我母亲的包容,我小时候是那么的贪玩,她都包容了。我父亲惩罚我,我哥哥管制我,她都帮我挡住了。我小时候是真的玩够了,所以现在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沉迷于玩,现在我仍然有多项爱好,但是都有节制,我能自动自发地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自己喜爱的事业上。我觉得是小时候玩痛快了,所以现在也不馋那一口。

我小时候玩任何东西,沉迷进去了就毫无节制,废寝忘食地玩。我至今仍然记得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把饭做好后,大着嗓门到村子里喊我回家吃饭。她拉长着声音喊“细的(因为我是她的小儿子,所以她这么称呼,“细的”在黄冈话中是小儿子的意思)勒——,回来吃饭啊——”。

母亲的呼唤声经常在我耳边回荡,那不紧不慢的呼叫声能治愈我心中一切创伤,我多想再听我母亲呼叫我,但却再也不能了。母亲让我深信,无论这个世界多么地不爱我,她都是爱我和接纳我的,这让我有勇气不在乎其他人对我的不友好的态度。

我儿子小的时候也是如此,这孩子玩的项目比我还多,而且一玩就很沉迷,直到现在仍然很沉迷,他玩纸牌游戏都能玩进国家队了。偶尔我会劝说他别那么沉迷,但多数时候是放任不管的。人的心智成熟有早有晚,玩也是开发大脑的一种重要的方法,而且这种方法比在学校里死读书可能效率高多了。假如我小时候不是母亲那样的支持我玩,我想我在青春期后期是不大可能取得那么好的学习成绩的。

儿童期沉迷于各种娱乐活动是一种非常高效地训练专注力的方法,我母亲说我小时候钓鱼的时候像站桩一样,眼睛盯着浮标,一动不动,那股子专注劲儿,她看了就发笑。她总和人打趣说,我这个细的钓鱼那个劲头那么大,可惜钓出来的鱼都是眼睛长在尾巴上的(这句俚语是形容鱼小)。别人钓的鱼又多又大,他每次钓的鱼配上一盆辣椒刚好可以炒一盆。

我到青春期后期学习的时候,专注力就特别高,别的同学学习的时候容易分神,我则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受到自己内心的情绪或外界的噪音干扰。这种学习非常高效,尤其对需要复杂的思维活动的科目更是如此。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的数学和物理才会学得那么好。

我母亲没有因为我贪玩和不务正业而对我一顿又一顿的情绪输出,她总是很慈爱,甚至有些溺爱地看着我快乐,她也在一旁很快乐。她的这种做法让我很少有胆怯的心理,也很少有不良情绪。我之前不知道一个这样的母亲意味着什么,但是当我旁观到现在的许多年轻的母亲对他们的孩子的管教和责骂时,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我父亲容易焦虑,而我母亲则很容易快乐。家里经济压力大的时候,父亲唉声叹气之余,不忘谴责我没心没肺地只知道傻呵呵,让他更心烦。而我母亲则和我站在一道,她有一种“我无法代替你发愁,你也无法代替我开心”的本事,她能对其他人的唉声叹气免疫,不受他人的情绪影响。

我记得有一次家里因为缺钱,我的父母争吵了几句,我母亲一气之下,干脆从自己姐妹家借点本钱,一根扁担挑起两个筐,挨村挨户地去收鸡蛋,收到鸡蛋后,挑着鸡蛋去县城市场上卖。一个鸡蛋赚一两分钱,但那时候一两分钱也不少,那时冰棍才五分钱一根,香烟一毛钱一包。

我母亲就这样为家里找出了一条生财之道——她不惧怕困难,有困难她就去想办法而不是唉声叹气干着急,她不会留太多的负面情绪。她这种人生态度被我完整的继承了,家兄曾说我虽然愣头青得很,但有超级强大的行动力,想干就干,说干就干,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其实这种行动力是受我母亲的影响,而且我的长相也和我母亲像极了。

我和我母亲还有一些地方很相似,我母亲习惯早睡早起,她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了。我也是这样,我的入睡就像婴儿一样简单,头沾枕头后,一分钟之内入睡,早上起床也毫不拖拉。无论初夏秋冬,我一直都坚持三四点钟起床——只有车祸后几个月延迟了,车祸后大脑确实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起床太早或看书时间多了就会头痛,记忆力变差,这种症状直到最近才完全消除。

我每天早上起来后就看书、做家务,数十年来雷打不动。等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起床时,我已经完成了晨读和早上的各种杂务,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我母亲做事从不拖拉,她总是手脚麻利,看到活儿马上就干掉,我也如此。这种“当时事,当时毕”的习惯让我几乎没有焦虑。很多人之所以焦虑,是因为有一堆没做完的事情,又没有勇气去做。

我如今知道,一个人做好一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这种专注力和行动力,专注力和行动力强的人,做事更有效率。我母亲虽然是文盲,但是她给我塑造了强大的专注力和行动力。她若是个负面情绪很多而且唠叨不休的母亲,我就会是个容易分神和郁郁寡欢的孩子;她若不是个手脚麻利的母亲,我可能也很难有现在这么手脚麻利。

我对自己余生的规划,在很多人看来几乎就像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有我自己知道,因为我的天性,如果我不早逝的话,我对自己的所有的人生规划,最终都会完成。我从上初中一年级开始坚持写作,一直到现在我45岁了,无故从未中断过。之所以能如此稳定的持之以恒,固然是因为热爱,但在热爱之外,也有我母亲给我培养的一系列好习惯在发挥作用。

我对自己写作的文章大多数不满意,但我写的大概也有十分之一二的文章还是有点价值的,我这一生大概会完成数千万字的写作量,到我晚年的时候,我会从中挑出十分之一左右的文章来,整理出版。或许在我死后,这些书会出现在书店或图书馆的书架上,还有读者对它们感兴趣。一个人不能把自己生产的文字垃圾也拿出来凑数,去出版成书,那样做会让读者读得很累。所以一个负责任的作者,要有点自知之明,自动清除掉自己生产的文字垃圾。

即便到了中年,也要无惧再出发。时机合适时,就要整理好行装,继续前行,重整自己的山河。生而为人,缺了这口可以凝聚自己的力量的气,就打不起好好活下去的精神头儿来。

写完这篇文章我就要去奔赴我的高考考场了,这次的高考很可能只是一场热身考,但这声发令枪响后,我将会义无反顾地去完成我自己下一阶段的人生规划。从6月5日到6月10日,我可能会暂停一切工作,文章也不一定会更新。

在象牙塔下过一辈子

我经常晚饭后去周边的大学校园散散步,我家附近除了有国家图书馆外,还有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理工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中央民族大学、首都师范大学、北京舞蹈学院等多所大学。如果愿意骑车跑远点的话,五公里内尚有北京交通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学校。

偶尔,我们一家也会去民族大学门前的美食街打打牙祭,这条街上的餐馆,我们工薪阶层还是消费得起的。我非常喜欢家周边的一切,在这个环境里呆久了,不知不觉中就会受到它的影响。我能见到的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基本都是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每天和他们接触,我也能受到感染。

我很宅,虽然生活在北京城,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我家周边活动。海淀高校区的绿化工作做得非常好,到处都是公园和林荫道。即便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这里也不会太炎热。我觉得我们家周边这个区域,是一个非常适合读书人呆的地方。

我是个很幸运的人,在北京房价还很低的时候,我们靠着自己当时的收入,买了海淀高校区的房子——那时这里的房价只要一万多一平米,首付20%,现在涨价到十万左右了。所以在北京房价一路高歌猛进的年代,我没有买房的焦虑。在现在房价波动不已的年代,我也没啥焦虑。

我们虽然是外地人漂在北京,但孩妈大学毕业时,因为所选专业比较好,作为稀缺人才被引进北京,当时就解决了北京户口。所以孩子一出生就随她落户北京,我们不用为孩子就学问题发愁。客观的说,在北漂中,我们属于吃了时代红利的。

到了现在这个年龄,我几乎完成了自己的所有的人生任务。孩子上大学了,一切都算顺利,孩子自己现在勤工俭学,解决自己上大学的一部分费用。与此同时,他也参加了社会实践,这让我很感安慰。

我的儿子是个很懂事也很放松的孩子,除了初二逆反期有大概两个月存在逆反行为外,其他时间和父母都能亲密无间地沟通和相处,情绪很稳定,活得淡定从容。在我受伤和生病时,他还能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这让我感到很温暖。他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正在按照自己的规划往前进步。

我家里的老人们目前身体都还可以,生活也很节俭,我们给他们的生活费,他们省下了许多。我们过的生活也很节俭,因为打算后半生不再为钱工作,会更多的把时间花费在自己喜欢的事情而非谋生上,所以我们现在花钱很节省。

我前几年出门以坐高铁为主,现在出门如果有绿皮火车的卧铺票,我会优先考虑坐绿皮火车,在车上睡一夜,省下几百块。为了金钱而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去拼命的工作,或冒各种风险,我个人认为很不值得。我现在是一路前行,一路放弃,越过越简单。

我自己一度因为工作和个人原因,抑郁过半年左右,但现在彻底康复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我目前的状态已经是我这辈子迄今为止最好的状态。我喜欢读书,喜欢种植,喜欢音乐,喜欢写作,我现在所做的正是自己所喜欢的一切。

我本来是可以躺平去享受生活的,但我对美好生活的定义是有我乐意为之奋斗的事业可做。倘若让我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我会觉得自己在虚度此生。我从小就树立了这样的一种人生观:人总要做点对社会有利的事业,才算不枉此生。

这种人生观在我们70年代人中很普遍,也许现代的年轻人会说我们这代人有些矫情,但我自己的体会是这种人生观能把我们从小我中解脱出来,让我们不至于停留在个人的悲欢中太久。

当一个人把眼光过度的聚焦在自己人生中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时,他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绪困住;但当他把眼光放宽到一个更大的世界时,情绪就不再能主导他的生活。世界很大,人很渺小,人间的那些恩怨就像过眼云烟一样,不值得挂在心上。

我的身体状况良好,目前还没有重大疾病,心理状况也很好,人生的各种问题都看开了——包括自己的生死,我快乐地或者,但随时死亡都可接受。和我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的读书人,很多能活到95岁以上,而且到了95岁高龄,他们还能头脑清醒,思维敏锐,继续工作。我是打算活到老,学到老,工作到老的,没有退休计划。

经济学家科斯100多岁时对80多岁的张五常说,你还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做更多的研究,我也还在做研究。科斯的这种心态,真是太美好了。人只要自己不被年龄问题困住,年龄就永远都困不住我们。

假如我能活到95岁并工作到95岁,我的人生还有50年。我对自己未来的50年有一个规划,我打算每隔20年左右重新参加高考,再接受一次高等教育——当然,我不会离开北京去上大学,我要上的学校都会是北京的高校。因为我不喜欢生活有太大的变动,不想放弃我的家庭和我的菜园子。

45-50岁期间,我会上一次大学,为50-70岁的工作储备一些新的知识;70-75岁期间,我会再上一次大学,为75-95岁的工作储备一些新的知识。人要不断地更新自己的知识系统,更新自己的大脑,才不至于衰老和退化得那么快。而且,每次这样的备考都能给人一次重整自己的人生,再度协调分配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升级自己的大脑,跟上时代的机会,这无异于新生一次。

我一直都把自己当年轻人,和我每天接触的这些青年大学生一样活得朝气蓬勃。我知道在欧美等发达国家,高龄人士重新去大学读书是很常见的现象,他们的大学校园里经常有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在课堂上和年轻人一起听课。也许我们国家今后也会有许多中老年人重回大学课堂,这会是包括我在内的部分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相信未来大家会对此习以为常。

我小时候有个心愿,就是能读一辈子的书,过一辈子耕读传家的生活。我没想到的是,由于我自己的坚持不懈,我儿时的这个心愿真的实现了。到目前为止,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践行自己理想的人生模式。由于不乐意管理别人,也不乐意被别人管理,我这些年一直都是自由的状态。

我做到了独立自主。依我浅见,学术自由建基于人格独立的基础之上。我常常和人开玩笑说我愿意一辈子都做个快乐的“民科”,其实这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不是一句玩笑。我的同学和朋友中有许多人也在做学术研究,但是他们远不如我自由,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受环境影响,无法保持独立人格。

文革期间有一批如周有光、季羡林、费孝通这样的学者被关进牛棚,接受劳改。他们当时的生存条件比现在监狱里的犯人还不如,他们经常遭受侮辱性极大的批斗,但他们依然保持乐观的心态和独立的人格。他们都是既豁达又智慧之人,所以他们也都既高寿又快乐,而且在学术上多少都有自己的一些建树,我希望自己未来的50年向他们看齐。

我很高兴自己在这个年龄段认清了人生的本质,彻底摆脱了外界的束缚和牵绊,能比少年时代更自由地规划自己的未来。余生无论我遭遇什么,我想我都不会介怀太久。我的人生会一直在象牙塔中度过,也会一直都在田园牧歌中度过。对此,我很满足,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令我满足的了。

今天是儿童节,每年的这一天,是孩子们的节日,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返老还童的好时候。嗯,管它有多少风风雨雨,只要我们想,我们永远都能活得像老顽童一样快乐。值此佳节,老朽一时高兴,口占一绝:生作老顽童,死为快活鬼。一具臭皮囊,谁要谁来取。

对这首打油诗的后两句我要做一些说明,我已经立下遗嘱,将来我死了,有用的器官捐给有需要的人,没多大用的遗体捐给医学院做标本,供未来的医学生学习解剖用。

虽然我尊重各种人的宗教信仰,但我自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自己的后事看得很淡。我希望自己的器官和遗体能物尽其用,别浪费了。这也可以让我的子孙后代不必那么麻烦,为我扫墓。如果他们烦恼的时候能看看我的文章,像我一样活得洒脱自在,就令我很满意了。我能留给他们的最好的遗产,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