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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我们在这苦难的人间唯一的救赎

8月11日,我在摄像头上看到父亲有些异样,似乎在寻找门却又找不到门。五分钟内,我做出了一个决定,马上买张高铁票回湖北老家,带父亲去医院做脑部的核磁共振,排除脑梗。上午十一点上的火车,傍晚时分已经到家了。

11日在家住了一晚,观察父亲的身体状况,无特别异常,除了近年来记忆力越来越差外,父亲基本的自理能力没有问题。最近这几年,父亲异常珍惜我们父子相处的机会,我这次回家,他提出让我多在家里呆几天(后来因为找我的病人太多而作罢)。一方面,老人可能害怕孤独;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人间重晚晴,父亲知道我们父子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每次团聚,他都有些恋恋不舍。

12日早上,我去母亲坟前给母亲上了个坟。母亲墓前杂草丛生,四周已经无路可走,我不得不用一根棍子去开路,从草丛中钻进去了。夏天的杂草又高又茂密,草中多芒刺,人钻进杂草丛中,很容易被刺伤。

在母亲的坟前,我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悲痛来,一边烧纸,一边泣不成声。我那几天,心中有压抑着的悲伤无处释放,刚好可以在母亲坟前大放悲声。哭了好一阵子后,情绪终于渐渐平复。我一直在母亲坟前呆到上午,也不管烈日是如何的炽热,我就坐在母亲坟墓前。眼前的坟墓里,长眠着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深深爱我的人,旧日往事,一幕幕地重现在眼前。

我有许多事情想跟母亲谈一谈,最近的半年多,我过得很辛苦,遭遇了许多令人难受的事情,而且是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持续的时间都还很长。人到中年,该遭遇的生老病死和子女教育的危机,我一样也没有落下。所以我最近半年的情绪,有些抑郁。

如果母亲还在世,我或许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些许安慰。但即便母亲不在世,在母亲坟墓前,我也能感受到母爱的力量。痛哭一场后,我仿佛就看到了母亲默默地坐在我旁边,温柔地看着我,脸上带着疼爱和怜惜的表情,我甚至感到母亲还在轻轻地爱抚我。

那一刻,我近乎冰冻的心开始融化。我感受到了母亲和我的对话,母亲在对我说,要用爱去化解一切危机,心中不要抱有丝毫怨言。要去保护你爱的人,牵着他们的手,一起走出危机,他们会有理解你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们也会用爱和理解来温暖你。

母亲还在叮嘱我同时也要爱自己,保护自己。母亲临终前曾对我说,儿子,你这一生是个骆驼命,劳碌一生,总是替他人着想,很辛苦,你要学会爱你自己。这是我母亲给我的遗言,这次谈话后,我再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不省人事,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亲在世时,有一次我一个人去医院里找熟悉的师兄给我做了个手外科的手术,做完手术后,我又去商场给母亲买了个好用点的小型洗衣机,供她甩干衣服用——母亲喜欢手洗衣服,但湖北的天气太潮湿,如果没有甩干机,衣服不容易干。买完后,我用那只没做手术的手,把洗衣机拖回家。

母亲看着我一只手用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拉着洗衣机回家,连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刚刚找熟人做了个小手术,想着后面假期时间也很仓促,我在家里也呆不了多久,所以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顺便就去商场买了个小洗衣机给家里用。母亲当场崩溃,伤心得不行,骂了我一通,然后抹着眼泪说,我儿命苦啊!太逞强,什么都自己扛,没个人疼爱。

我是个可以视肉体痛苦为无物的人,那次手术比预料的时间长三倍,打的麻药药性早过了,但是我还是忍着痛,让师兄把我手腕骨缝中的囊肿给处理了。师兄当时说,志远,我都替你感到痛,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我从小就很能忍受这种肉体上的痛苦,但心灵上的痛苦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受得了的,不过母亲总能在我悲伤的时刻给我安慰。她给了我人生的第一份安全感,当我心灵受伤时,我只要想起母亲,便能得到安慰。所以在母亲坟墓前,几乎丧失了力量的我,又开始从情绪的最低谷中走出来了。

给母亲上完坟回来,我给在本地医院的师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我父亲预约一次脑部核磁共振。师弟告诉我,预约不到当天的,能预约到的最早的时间是13日下午4点半。

于是我又在家里多呆了一天,吃过早饭后,我想去附近村里的药王庙里转转——那是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父母去的地方。父亲要求跟我一起去,我们父子二人各骑一辆自行车,到了药王庙。到药王庙的时候,我对父亲说,我们也买点香烛去上个香吧,父亲同意了。

长期以来,我都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那一刻,我想烧香祷告一下。父亲没说什么,只是陪我买香纸蜡烛之类的祭品,我在烧香时,他给我帮忙,我跪拜祈祷时,他也跟着我跪拜。

我44岁了,身边的长辈,有许多已经离开了人世,同辈分的同学和发小,也有离开人世或身染重疾的。所以,如今我对熟人甚是眷恋。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大多已经不再结交新的朋友了,熟悉的亲友每走一个,我们便少了一个交流的对象,心中会空落落好一阵子。我也不再喜欢和任何亲友分手或决裂,意见有分歧就解决意见分歧,感情要留住。我们不是年轻人了,无法再大量结交新朋友,一辈子的老朋友和亲人,走到最后,都是我们的陪伴者,共同支撑着我们的情感世界。

我在村子里长大,我们那里有个习俗,村里前一年去世的人,第二年大年初一,家里会搭建灵堂,供全村人祭拜,家家户户都要派人去祭拜,我们管这叫“烧清香”。每年大年初一在村里拜年的时候,我们就通过“烧清香”这个祭祀活动,知道头一年村里去世了多少人。

我虽然没有具体统计,但是大致规律还是摸出来了,村民们50岁上下会死一批人,60岁上下又会死一批人,70岁上下也是这样,活到八九十的人不多。人越活到最后,越寂寞,因为我们过去的亲朋好友,很多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那些与我们有缘成为亲友的人,还是要珍惜的,尤其是亲人。

在药王庙,父亲开始和我长谈,这一次的长谈是我们父子俩一辈子最深刻的一次长谈。父亲对我说,儿子,你一生至诚至孝,古道热肠,待人宽厚,极为少见,无论是大家庭还是小家庭,最重的担子都是你一肩挑了。你这样过一生,太辛苦了,你要学会爱你自己。父亲和母亲心里的想法竟是如此地相似,以至于那一刻我又感觉自己活回了儿时,被父母深深疼爱。

儿时最令我难忘的事情莫过于,每年农忙过后,父母便会买上一点肉,用瓦罐将肉和花生米炖得烂烂的,然后给我们兄妹三人一人舀上一碗,他们自己则只用最后剩下的一点汤泡点米饭吃。我的父母用类似的行为来表达他们对儿女最无私的爱,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这种爱他人的方式——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宁愿自己吃苦,也要让我爱的人享福或最起码不至于受罪。我对人有很强的保护欲,大概这保护欲的源头就是我父母的这种爱吧。

父亲这一次对我还有很多的教诲,父亲说,你现在事业渐渐有点成就了,将来可能成就更大,声望和社会地位都会上升,但是你一定要记得,永远都要把尊重他人放在第一位,同时也要帮助那些穷困的患者——我父亲每次都要对这一点耳提面命,所以我其实一直都没收过真正穷困的患者的任何费用,有时还会捐钱给他们。父亲叮嘱我不但要修身,还要齐家,不但自己要尊重他人,同情弱者,也要树立这样的家风,全家人都不能张扬。唯有此,才能厚德载物,不至于因为骄奢而遭受重大挫折。

回忆起家中的往事,父亲说,1981年腊月底,刚刚蹒跚学步的我,一把火把家里的房子点着了,房子被烧得干干净净——我的灿烂人生,竟是从闯下这么大一个祸开始。但是我们村的一个叫春金的人,当时看见房子着火了,不顾一切冲进火海,把我和我哥哥一手一个抱出来了。

父亲说这辈子他都很感念春金叔的这份恩情,春金叔临终前,父亲带着补品去看望他,对春金叔说,春金哥,我们家欠你一个天大的恩情,不是你,我两个儿子都葬身火海了。春金叔说,不要放在心上,当时谁遇到了都会去救你儿子。然后又埋怨我父亲,说他不该去看望他,因为春金叔临终前患的是传染病,他怕把病传染给我父亲了,所以他叫我父亲离得远远地说话。

这就是农村人最质朴的真情,天大的恩惠,他都不图你的报答,临终都希望别人好好的。这件事中的许多细节,我是第一次听我父亲谈起,听完后深受感动。春金叔只是一个乡下文盲,但他的灵魂却如此伟大。

父亲还说当时我家烧得什么都不剩了,但是他掌管的村里的现金和账簿却意外的保护下来了,当时亲戚中有人建议父亲把这笔钱私吞了,就告诉村委会,说这钱都烧了。父亲断然拒绝了,父亲说,贪欲足以杀身,而且我奶奶和姑姑都是佛教信徒,家里的家风受到了佛教文化的影响,所以他是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的。

他抱着账簿和现金进了村委会,告诉村支书,家烧光了,但是钱和账本丝毫无损,儿子被人从火海里抢出来了,说完他就呜呜地哭起来了。村支书对他说,你不要难过,你兄弟多,我们村里的木材多,山里的树你想砍多少我都批准。争取大家帮忙,尽快把你的房子重新盖起来,烧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春节就让它恢复成什么样子,有我们大家在,不会让你落难。

村支书的话兑现了,春节期间我家的房子真的被抢建起来了,和烧之前区别不大。那是一个很有爱的年代,加上父亲的人品素为村民们所敬重,所以这场本应让我家陷入绝境的火灾的不良影响,竟如此快速地被消除了。这大概就是我父亲之所以如此信仰厚德载物的原因,并希望这家风代代相传吧!

父亲说我的太爷爷是我们老家远近闻名的“先生”(那个年代对读书人的尊称),很有学问,人品也好,受人尊重。他在外教书,以前村里有事情无法解决,总是去请他回来仲裁。大概我家的家风,从太爷爷那一代开始,便是如此吧。如今我的父亲老了,他特别希望口传身授,把这家风传下去。因为中国有句古话: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很多人是接受了这个理念的。而我,也是深信这一理念的,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我的孩子将来看到,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家风。

每个人的人生底色都是无法被改变的,我们的人生底色可能最初就来自于家风。我父母未尝不知道这一点,我是他们的孩子,我的性情是从他们那里耳濡目染而来的。父母心疼我不惜牺牲自己,操劳一辈子,也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自己吃得差穿得差,也要让爱的人吃好穿好,可他们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这一生的阅历也让他们知道,一个有爱心的人,身上承受的东西太多,容易因为负荷太重而劳累不堪。所以他们又希望我能中和一下,也学会爱自己,不要为自己的性情所伤。这个尺度,或许只有岁月才能教会我们如何去把握吧!

我曾想过我究竟信仰什么的问题,如今我已经渐渐明白,我的信仰其实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爱。爱是我们在这苦难的人间唯一的救赎,爱给了我们安全感,给了我们力量,也给了我们战胜各种困难的勇气。虽然爱有时确实会让人承受一些压力,但若没有爱,我们的精神会涣散,进入错乱的状态,而且将失去支撑我们前行的力量,人生将会变得茫然失措。

所以爱永远都不是错,即便有时爱会给我们带来伤害。爱是我们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永远都不要松开爱人的手,只要还剩下一丝力量,一定要把它用于牵我们爱的人的手。人生的确是苦海,但有人与我们牵手前行,这苦海就会变成乐园,或者最起码不那么难熬了。

我们的兴趣都去哪儿了

今年劳动节前一天,我儿子说他想养只宠物。于是我们去了宠物市场转了转,孩子看中了一只猫。这只猫活泼可爱,不但儿子喜欢,我也很喜欢,最后,我们就买了这只第一眼就看中了的猫。

猫买回来后,我们要给它取个名字。因为是劳动节买的,儿子就给他取了个英文名字labor(labor day是劳动节的意思)。labor的中文发音很像我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第一滴血》中那个由史泰龙扮演的主角名叫“兰博”,我于是就管我们的猫叫兰博,我希望我的猫也很兰博一样生龙活虎。

不过随着猫与我越来越亲昵,兰博这个名字逐渐不常用了,我对它更常用的称呼是“猫儿子”。我一喊猫儿子,兰博便会支起耳朵来,那样子真的很可爱。兰博是一只充满了好奇心的猫,一个纸箱子,一根绳子或者一张纸,一个空药瓶子,都会让兰博玩得很嗨。

兰博也经常找我玩,我用电脑写文章,键盘打得啪啪响时,兰博就会跳到我的电脑桌子上,好奇地看着我打字,还用爪子时不时地挠挠键盘和我的手。兰博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它就像我儿子小时候一样天真活泼。我想它对自己的猫生应该是极为满意的,因为它那简单的生活真是其乐无穷。

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叫虎妞的狗,那只狗和这只猫有很多相似之处,它们都充满了好奇心,很喜欢玩,充满了活力。不过不幸的是,我身边的好多人却不像猫和狗一样活力十足,他们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丧失了好奇心。

我有时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很多人会丧失好奇心和活力,活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很多人把幸福与财富挂钩,在他们看来,他们不快乐是因为没钱,但其实有钱而不快乐的也大有人在,所以金钱并不是快乐的决定性因素。

我这段时间在网上查了很多高等教育方面的信息,在知乎上看了许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的帖子,看他们对教育和职业问题的讨论。我比较关注留学方面的信息,因为我儿子一直都有出国留学的念头。

我不喜欢走马观花地去了解那些最浅表的东西,比如说留学生的就业和收入问题,我喜欢静静地去观察这些留学生的每一个细节,我希望从中获取更全面的信息,好让我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令人意外的是,绝大多数留学生的话题范围非常狭窄,CS、Package、金融、绿卡,这些是论坛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CS是留学生去国外学的最热门的专业——与计算机编程相关的专业,大量人涌入到一两个专业,形成人才扎堆的现象,就连北大和清华物理系的毕业生也都挤到CS和金融业来。

我在想,他们真的个个都喜欢这两个专业吗?答案应该是未必,人世间多姿多态,这种一两个专业人才扎堆的现象显然是不合理的。唯一的原因就是CS专业和金融专业就业容易些,学这些专业的学生更容易拿到绿卡,能在美国等发达国家留下来。一些人为了显示自己明智,在给别人提建议时,不断地重复CS,让其他人无脑选择CS专业,因为这是在美国留下来的最佳选择。

我忍不住想,这么多人放弃自己既往因为兴趣而选择的专业,为了留下来而改变自己的人生方向,他们真的快乐吗?我对此是深表怀疑的。知乎上好多留学生斗口,最后也大多是争论谁比谁更有钱,谁的车更好一些。说实话,这种行为粗俗得很,和我在乡下看到的泼妇骂街的架势没啥两样。

我只有一个儿子,我不想委屈他,不希望他放弃自己的爱好,我更希望他就像他自己买的兰博一样,始终都有好奇心,能快乐地过完这一生。如果有一天他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因为收入和绿卡的问题,选择了CS专业或者金融专业,我想我会很难过的。

看着这些在海外的华人们的状况,我有些犹豫,不太像之前那样认为出国留学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我儿子的性格我知之甚深,他深居简出,不爱交际。他不缺乏与人交往的能力,但是却更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挺担心有一天他会因为考虑钱和绿卡的问题,而不得不放弃让自己感到舒适的生活,过着一种身心分离的生活。

现在很多人在说,人应该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去努力拼搏,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对这种观点充满了不解,为什么一个人非要放弃自己感觉舒适的生活,去折磨自己,这辈子才算有意义?是因为人天天性喜欢被虐吗?猫绝对不会蠢到折磨自己来让自己的猫生更有“意义”,只有人才会那么蠢。

我一直都对流行的各种观念都保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未经深思熟虑,我不打算接受大多数人认同的观点,所以人世间的种种潮流很难席卷到我。我只愿意过一种由兴趣引导的生活,不说每天,起码大多数时间得是在从事我自己热爱的工作,坚决不为五斗米而委屈自己,更不愿意走出我自己的舒适圈——舒适圈意味着它对某个人来说是高度适配的,为什么人要放弃一种与自己高度适配的生活,去过一种别扭的生活?是吃错药了抽风吗?

我是一个习惯了慢思考的人,这大概是因为我年轻时在冲动时做的很多决策,最后都付出了痛苦的代价,所以现在凡事都习惯了三思而后行。我认为这是一种可取的态度,这样做,起码不至于让自己掉进身心俱疲的深渊。二十多岁时,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的人生往后退一步就好会好很多。如今这些年,这种感觉不再有了,这说明我现在犯的傻比以前少了许多。

人是生物界中的一员,我们的本能与猫和狗没什么两样。我们本来也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在这种好奇心的驱动下,我们活力充沛,喜欢探索,这一切让我们很开心。但不幸的是,从小我们就被教诲凡事要考虑利弊,久而久之,我们便被训练成了只会考虑利弊,不再在乎个人兴趣的社会工具人。那种由兴趣与探索带来的沉浸式的快乐,也就逐渐与我们无缘,取而代之的是口腹之欲和虚荣的满足带来的短暂的快感。

前几天我去参加了某教培机构组织的一场与留学相关的活动,那个公司的总裁在讲台上炫耀他的孩子在事业上是如何如何的成功,读了好几个学位,获得了google公司的职位。这位父亲时面有得色,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中途尿遁,出门就把他送给我的宣扬他的教育理念的书丢进垃圾桶了,我想这样的父母是不太可能理解得了自己孩子内心真实的感受。当然,我也理解这位父亲,可能他这么讲背后的原因正如《教父》中那句经典的台词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为了生意。

能长久使一个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往往是最简单的事情,尽管在外行看来,那些事情可能非常复杂。我之说它简单,是因为这种事情通常就像我家兰博的玩具一样,容易获得和保持,没有太多的附加在其上面的东西。如果人生被附加了太多的与内心感受无关,只与现实有关的东西,那样的人生只能是索然无味。

唯有儿时美好最难忘

今年高考结束后,我带着孩子去泰山玩,在山路上,孩子累了,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了一下,孩子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前几天带着儿子外出会友,回来的时候,在地铁里,孩子犯困,又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每次看着靠在我肩头睡着了的儿子,我都觉得既温馨又好笑,十八岁的儿子,个子再高,块头儿再大,也还是个依赖父母的孩子。

在那样的时刻,我也会想起自己的青少年。有些往事,我还是很难忘记。我上中学时,每次和父亲一起劳动,父亲总是把所有的重的东西都自己扛着。那时我们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亲做点小生意,我有时会帮他忙。他用板车拖一车松花皮蛋去附近的镇子上送货时,我在后面帮他推车。除了很高的坡路,父亲要我帮他推一把之外,其余地方,他都不肯要我帮忙。有时他甚至要我坐在板车上,他来拉我,因为他觉得我走大老远的路,很累。我当然不肯,一车的皮蛋加上我,拖着一定会很累。

我的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但是在我的记忆中,他还是有许多时候很宠溺我。母亲更是如此,每年暑假在家,我总是在家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从河里洗衣服回来,正在做早饭了。我洗漱完就会拿把小锄子出去挖蚯蚓,挖好了蚯蚓,吃完了早饭,就拿着钓鱼竿去河里钓鱼,有时候中饭都要母亲下午出工的时候,带到河边给我吃。

考场和情场失意时,我回到家里,或闷闷不乐,或失声痛哭,母亲总在旁边陪着我掉眼泪,用手轻轻地抚摸我,安慰我,鼓励我把眼光放长远点,从哪儿摔倒就从哪儿爬起。生病的时候,母亲无法解除我的痛苦,就到处求神拜佛,极为虔诚地祈求菩萨保佑我。我是个无神论者,根本不相信神佛会保佑我,但母亲那样关怀,还是让我好受多了。医生不能减轻的痛苦,母亲以她独特的方式为我减轻了。

我一生都非常怀念儿时的生活,非常希望时光倒流,我还能回到那个时候。我至今也都还保留着儿时的生活习惯,爱穿布鞋——尽管再也不是母亲亲手为我做的布鞋,爱吃农村菜园里常见的那些蔬菜。每当我挫败时,我都能很快从挫败感中走出来,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前行。

我哥哥总说我父母对我是一种无原则的溺爱,长兄如父,我在上高中时,我哥哥尽职尽责地监督我学习。只是那时的我实在太过贪玩,完全不肯听我哥哥的,总是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地溜出家门,或钓鱼,或找人下棋。我哥哥折断过我的钓竿,把我的象棋扔掉过,为了让我能够沉下来刷题,他想尽了办法。甚至斥责我父母在他午休或上厕所的时候,不帮忙看着我。我母亲总是和我哥哥求情说,都放假了,你就让你弟弟玩玩吧!我哥哥听到这话就很生气,他想把我成绩提起来。

我哥哥也很爱我,他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赚到的第一笔钱,他拿来给我买了一件T恤衫。我们兄弟俩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穿得很寒碜,我哥哥饱受被歧视的滋味,所以他不愿意我在学校也抬不起头来。不过我的脸皮比他厚,自尊心没他那么强,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还是一直对我哥哥对我的关爱感念在心。

儿时的这些美好的回忆,是我此生精神力量的重要来源。家里穷其实并不要紧,只要家人给的关爱足够多,穷人家的儿女也会积极向上。我曾在大一和母亲患癌的时候崩溃过一段时间,但熬过那些困难的日子后,就再也没有崩溃过。即便是在那种时候,我也没有崩溃到想去自杀,因为当我觉得熬不下去想放弃自己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那样做了,我母亲一定会非常难过,我不想她难过,所以我都熬过来了。

我并不担心我儿子的未来,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也曾给予过他这些关爱。我基本也认可我哥哥的观点,我觉得小时候我父母可能对我的确存在溺爱现象,但我不认为溺爱有什么不好。当一个孩子能够感知到自己被爱(哪怕是被溺爱)时,他内心的安全感和自信会很强。

我想最可怕的亲子教育莫过于,我们给了孩子一切,但是却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爱。我们总在他们耳边唠叨,数落他们的不好,指责他们的错误,或者给他们打鸡血,灌输各种成功学观念——用成功学给自己孩子洗脑的家长在我看来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家长,因为我现在接触到的抑郁症患者,超过八成的在年轻时被自己的父母用类似的观念洗脑过。

究竟是成才更重要还是个人幸福更重要呢?我认为是后者。个人幸福与物质条件有关系吗?我的经历告诉我没有关系。令那些渴望子女成功的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顺其自然成长,受到更多关爱,没有被灌输各种成功法则的人心理更健全,也更容易在事业上获得成功。理由很简单,一切急功近利的教育,都必然要以失败告终。

人生漫长,不被沮丧和狂妄摧毁很重要。父母的一大职责是在孩子被外界摧毁时,重新为孩子树立起自信,教会孩子学会在困难时刻自我欣赏。在孩子取得一次次的小成功时,教会孩子学会谦卑与内敛。这一切都需要一根强大的纽带在中间发挥作用,这根纽带就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爱。

爱是宽容,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放弃,爱是发自内心地接纳。

四十平米土地的产出

我租有菜园一小块,占地约四十平米,在北京香山脚下的四季青镇,年租金四千元。在北京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租金不算太贵,基本和我们一年买菜的钱相当。我在北京种菜已有四个年头,种菜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了。四十平米菜地产出的蔬菜,足够七八个人食用。我们一家三口是怎么吃都吃不完的,所以我们时不时地要送些菜给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

今年我在蔬菜之外,又种了一些圣女果。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能摘一大袋子圣女果,还是多得吃不完。实际上,随着经验的增加,每年我们都发现,我们这块菜地来年还可以规划得再好点。明年我打算减少每种蔬菜的种植面积,拓展一些豆类作物和瓜果类作物。我打算明年春天种些蚕豆、豌豆、黄豆、绿豆、花生,再种一两棵西瓜和小香瓜。这样规划,我们的菜地利用得就更好。我甚至想种一棵桃树和一棵苹果树,不过考虑到我们这块地的租赁方可能不允许,所以暂时还没下定决心。

四十平米的地,只要规划好,产出的水果和蔬菜足够我们一家日常食用。在北京租地种菜,性价比当然不高,但是它不但能产出蔬菜和瓜果,还能给我们带来许多快乐,能让我们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的生活节奏放慢许多,这种价值就远超出了其产出。

我是农家子弟,小时候种过地,对农业种植不陌生。以我的经验,要想养活一个三口之家,一亩三分地就足够了。一亩三分地产出的粮食、蔬菜和瓜果,我们一家可能吃不完。只要规划得当,一亩三分地产出的蔬菜、水果、瓜类、豆类和主粮的品种会非常丰富。

久与土地打交道,我心特别踏实。社会学家喜欢把社会划分为各种不同的类型,但在我看来,人类自古至今,只有两种社会模式,一种是采集狩猎的社会模式,另一种是农牧业社会模式。作为生物,对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是食物,有食物我们就能生存下去。我们的远祖获取食物的方式是采集狩猎,但自从人类驯化了植物和动物,发展出了农牧业之后,我们就主要靠农牧业来获取食物了。

我的底线是生存,这条底线很好实现。姑且不说我老家有我能继承的几亩农地,就算没有,在农村租赁一两亩地也花不了多少钱。退一万步说,我还可以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用一把锄头开荒、播种,这也能养活我一家人。所以我不觉得生活是一件有压力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去焦虑。

我的想法有些像原始部落的土著们的想法,有些人类学家到一些原始部落去做田野调查,刚开始时,他们为那些土著们的想法感到吃惊,土著们也为这些外来者的想法感到吃惊。在土著们看来,只要有食物,有朋友,有家人,生活就很好了,没什么好忧愁的。文明社会的学者们羡慕他们的这种精神状态,但是他们却无法像土著们那样坦然。学者们还有学术上的追求,还有一整套现代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支撑着他们,他们做田野调查,也是在完成一项科研任务。他们还要写调查报告,以向资助他们研究的机构或个人交差——在土著们看来,这些西装革履,离农业越来越远的文明人是在自讨苦吃。

我选择了一种介于现代人与原始土著人之间的生活状态。原始生活有原始生活的好处,现代生活有现代生活的好处。原始生活让人的精神很放松,现代生活则能把人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我认为如果一个人能够在现代社会中脱离竞争,顺其自然地成长,而非像现代社会大多数人所追求的那样快速成长,与此同时,他还能拥抱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毫无疑问,他的快乐指数会很高。

我这样想,我就这样去做,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很快乐。我也是这么教导我的孩子的,我自己不是一个快速成才的人,我也不要求我的孩子快速成才,他可以用他一生的时光去打磨自己热爱的事业。在缓慢成才的过程中,我希望他尽量悠闲自在些,兴趣爱好广泛些,生活丰富多彩些。只要一个人对物质没有太高的要求,以上目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

说到事业,它就像菜地一样,其实用不着多大,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够了。菜地大了,种的菜吃不完,白费了许多力气。事业做得太大了,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大多数时候,我们烦恼不是因为我们得到的太少,而是因为我们想要的太多。

一生很长,无需急躁,当玩则玩

我儿子一直有出国留学的打算,高考前我们就曾考虑过让他本科阶段或研究生阶段出国留学。高考结束后,孩妈和我哥哥都积极地催促他学英语,考托福或雅思。为高考累了三年的孩子有点精疲力尽,高考结束特别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学习英语的动力不大,他更喜欢放松一下自己,玩玩游戏。
但有时他又有罪恶感,觉得自己在玩游戏是堕落了,有一次他甚至和我说,他感觉自己堕落了。我安慰他,让他不要这样想,如果想休息一段时间,那就休息一段时间,痛痛快快地玩够了再学习。
我哥哥是英语专业出身的,这些日子积极地要辅导自己的侄儿学英语。我对我哥哥说,孩子高考后有些失落,不良情绪都还没有消化完,没有必要这么急着让他学英语。同时我也问我哥哥是否还记得我高中每年暑假是怎么度过的——我没有一年暑假不是废寝忘食地钓鱼,我整天都在河边钓鱼,连饭都不肯回家吃。母亲没有办法,只好把饭送到我钓鱼的地方给我吃,她生怕我饿着了。我问我哥哥,当时我如此贪玩,是否影响了我今日的事业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特别感激我父母,他们从未逼迫我做一个只会读死书的好孩子。我小时候是那么的调皮捣蛋,又是那么贪玩,他们没有像现在的家长一样,逼着我学习。他们总是以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任由我去尽情的玩耍。
除了爱钓鱼,我年轻时还爱下棋、打扑克、写作、阅读、游泳、打乒乓球、爬山和看武侠小说。我那时甚至喜欢戏剧,但没有老师教我,我自己模仿人家演员,时不时五音不全的干嚎几嗓子。我每年的寒暑假作业都是拖了又拖,临近开学前一两周才恶补,有时甚至补不完。
我如今仍然热爱生活,除了学医外,我还有很多爱好:种菜、栽花、玩音乐、养猫、骑行、游泳。到了四十多岁,我仍然充满了活力和斗志,每天都在读书。今年甚至抽风了似的,自己在家复习,准备再参加一次高考,重新回大学校园里读几年书。
我之所以对生活和学习都丝毫不厌倦,和我母亲对我的宽容和宠爱有很大的关系。我母亲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比现在很多知识分子更懂教育,我出去玩,她不会看不顺眼,不会老挑我的刺,不会逼我去学习,不会唠唠叨叨。我虽然酷爱钓鱼,但是钓技差得很,每次钓鱼都不如别人多,钓的鱼也不够大。每次傍晚提着不多的鱼获回家,母亲总是笑着对邻居说,我儿子又钓了几条眼睛长在尾巴上(形容鱼很小)的鱼回家了,加上一大盆辣椒,也可以算是一盆河鲜。
如今的父母,很难容忍自己的孩子假期一点都不学习,只知道玩。我很同情现在的小孩,从生物本性来说,儿童和年轻人就是贪玩。只有玩够了,玩开心了,他们才能保持旺盛的活力和激情。但现在的孩子,一放假都会被逼着学习、写作业和上辅导班,似乎不这样便大逆不道,父母会在旁边一直唠叨个不休,结果亲子关系紧张得很。我母亲从来都不用上任何亲子辅导班,但却能把亲子关系处理得很好。其实父母不需要做很多,对子女的天然的宽容和爱护,就足以让子女很爱自己的父母。
我的记性很好,小时候的事情大都记得很清楚。我总是愿意将心比心地去站在孩子的角度上为他想一想,我经常会想自己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又经历了一些什么事情,一想便觉得不应苛责孩子。如今的家长很喜欢用成年人的标准去要求孩子,所以孩子们负担很重,活得很累。
我的儿子和我很像,他的兴趣爱好也很广泛,他学过乐器,玩过模型,玩过滑板和旱冰,也酷爱打游戏,小时候玩坏的溜溜球难以计数。他还把家里的机械手表和番茄闹钟都拆卸开去研究它们的结构,喜欢看漫画,还一度去学过画漫画——没有找老师,自己买本书自学,跟我小时候用干嚎的方式学黄梅戏差不多。
他从未全心全意地学习过,我一直都像我母亲宽容我一样,宽容我儿子的一切。我不觉得一个孩子贪玩是什么大不了的罪,相反,若一个人陷入现代范式生活中,忘记了自己的生物本性,那才真正令人忧虑,因为久而久之,这个人就会抑郁,丧失对生活的激情。
虽然我儿子这样成长的孩子在应试教育体系之中,一定是会吃亏的,但是我认为吃这个亏是值得的。我自己之所以能保持终生学习的习惯,与我小时候玩够了有很大的关系。只有当一个人觉得生活是有趣和美好的,他才有动力和意愿一辈子过这种生活,愿意去为事业奋斗。
终身学习远胜过为了学位而苦苦煎熬十多年,许多人在考学位的过程中对学习越来越厌倦,拿到学位后就再也不愿意翻书了。有段时间我在一家医院工作,我们医院的好几个老医生看到我那么热爱读书,大受感动,回去把他们家泛黄的医书拿出来读了——考完各种证后,他们就再也不愿意看书了,这如何继续成长呢?
最好的大学其实是自家的书房,在学校读书只会读十多年,但是我们家的书房却是会伴随我们一辈子的。一个人拿下学历后就不再热爱读书,那他不但学不到新知识,既往学到的知识也会很快遗忘,专业水平很难得到提升,最后就只能沦为混饭吃的打工人,时刻面临着时代的浪潮把他推到沙滩上的风险。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学习习惯不是我们现在的应试教育鼓吹的那些“学霸式”的学习习惯,而是一边玩一边学,玩要玩得开开心心,学也学得踏踏实实。
我有段时间学习成绩不是最拔尖的,现在回想起来不是因为我那时候有多笨,而是那时候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去玩,而我的同学中有许多人在那时候非常刻苦地学习。恕我直言,时至今日,我的同学中阅读量有我这么大,知识面有我这么宽的,恐怕不多。他们毕业后忙忙碌碌,不再有多少时间学习,我则将边玩边学的习惯保持至今。从绝对的学习时长来说,我是远远超过他们的。上帝是公平的,你付出的学习时间越多,学到的知识就越多,所以终身学习者在后期有优势。
我常对我儿子说,人的一辈子很长,有的是时间学习,只要你真正热爱一门学科,你可以一辈子以“玩索而有得”的态度去学习它。不要急于求成,急于求成者很容易挫伤自己对生活、学习和工作的热情,一旦这种热情挫伤了,就很难挽回。如果想玩,就尽情地去玩,玩够了自然而然地就会沉潜下来学习知识了,因为老是玩,自己都会觉得无聊。
我看现在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人们都很急躁,在过度竞争的环境中,教育和科研也变得急功近利,结果反而出不了什么成果。如果我们要搞研究,我们选定一个方向后,不一定非得设置目标、计划和时间表不可,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心情,不紧不慢地搞一辈子,一边搞学术,一边把生活过得丰富多彩点。大数学家陈景润的成就令人钦佩,但是他一生为了早日出成果,过度劳累,以至于寿命不长,亦是一种不智。匀速前行,久久为功者往往更能成大器,身心也更健康。
我见过很多经历与我相似,想学医自救并救人的人,但是我见过的这些人在学医的路上,基本上都半途而废了。因为他们急于求成,三五年未能达成目标便放弃了,殊为可惜。我看丘成桐先生讲数学研究,也提到了同样的问题,他说很多人学数学,三五年没有成功,就不愿意再在数学上耗费时间和精力,半途而废,而他则比其他人坚持的时间长很多。
人类社会上一些重大的发现和成就,都是某些学者穷尽一生的心血搞出来的,只有极少数天才是在很年轻时功成名就的,绝大多数学者都是大器晚成型的。那些学者在成名之前,也很普通。
比如陈景润先生并非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毕业生,他毕业于厦门大学数学系,毕业后到北京四中一边当老师,一边继续研究数学。华裔菲尔兹奖(数学界的诺贝尔奖)获得者陶哲轩先生本科和硕士就读的澳大利亚弗林德斯大学也不是什么名校,在澳大利亚,他的学校都排不进所谓的“澳洲八大”。就是这些不显眼的人,耐心研究,日积月累,做出了大成就。
除了不必急于求成之外,我个人还特别喜欢杜甫的一句诗:“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我经常会念念这句诗,用它来提醒自己,身与名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即便做出了重大的发现和成就,在大自然面前,也不过如此而已。人类都不会永存,人类取得的一切成就于宇宙而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又何必太把这些当回事?何必太把自己当回事?秉此心态去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太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