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照亮我心

傍晚,骑着自行车自香山脚下的菜园回来,抬头望见一轮明月高悬在天。那一刻,我的心忽然无比轻松和安宁。心中想起陶渊明的《归田园居》:“少无适俗韵,性本爱山丘。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我有一颗完好无缺的童真之心,它至今仍然在帮助我对抗着世俗生活中的一切烦恼,让我时刻盼望着早日回归田园,过上悠闲自在的耕读生活。我的归隐田园之日或许不远了,大概在未来的5-10年左右的时间里,我会逐渐从都市的水泥丛林中淡出,回到某个乡村当村医。过着安宁静谧的日子,种一两亩薄田,自给自足。守着一屋子的书,一边替患者看病,一边埋头治学,不问红尘世事。

我曾想过削发出家,以摆脱这个情欲和利益纠结在一起的尘世,享受四大皆空的轻松和快乐,但是我对这种事情没有执念。或许在我该陪伴的人都离开了这个世间之日,我会削发为僧。但若这一辈子都不能削发为僧,我也不觉得有多少遗憾。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出家的愿望,盼着我的伴侣和父母比我早离开人世。所以一切都顺其自然,外在的一切只不过是形式而已,出家也只是一种形式,无需执着。

即便出家,我想我也不会到那些需要赚香火钱的庙里出家,而是自己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安静地以出家人的身份继续治学和行医。奉行“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原则,自食其力,不仰赖任何人的布施生活。这与不出家的山居,区别不大。

也许以后我会在乡下建一间不大的图书馆,把我收罗的各种藏书放在那里,供到访的患者们和访客们自行翻阅。我也会在那里跟到访的各种朋友交流,不管他们找我是求医问诊,还是想和我探讨学问,我都可以在那里与他们平等而自由地交流。医术是救世的学问,我不会把它带进棺材里。等到我经验丰富,自觉所学已有所成之日,我想我会既著述,也与想跟我学医的年轻人分享我的经验和心得的。

出世间的关键在于将所有的爱——两性间的情爱、亲人的爱、朋友的爱、对世人的博爱,都升华到慈悲的境界。太自私的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我们之所以在爱的过程中有忧愁,有恐惧,有焦虑,有嗔恨,有贪婪,有痴迷,皆因这爱与自私和占有牢牢地缠在一起。

若不那么自私和功利,爱就会更真挚一些,也会让人更轻松一些。慈悲是一种超脱了尘世私欲的爱。只有升华到慈悲的境界,爱才更纯粹。也只有升华到慈悲的境界,我们才能以更宽容的心态,去看待我们身边人的成长过程,不去做过多的干涉,也不为他们的一举一动而心中起伏不定。无论是直路还是弯路,都是他们自己要走的人生之路,我们不必横加干涉,静静地看着他们成长就行。一生很漫长,人的心智早熟迟熟,总会有成熟的那一天,我们又何必急躁呢?

我总愿意以同情的心态去看待一切并宽恕和接纳所有人,这或许与我自己童年时既遭受过创伤,又享受了充足的爱有关。我长大后特别同情弱者,希望自己能帮助和保护他们,这已构成了我的人格特征之一。人人皆不完美,这不完美的背后又皆有令人心酸的成长背景,细究下来,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都有值得同情之处。同情似乎也是大多数人都具备的人性善的一面,只是有的人同情心强一些,有的人同情心弱一些而已。有同情心为基础,宽容和接纳便不是一件难事。

情绪来源于不理解、不同情他人,也来源于各种执着,只要我们能够从根本上去理解和同情他人,放下各种执着,我们就不会再有挥之不去的情绪了。

佛家说缘起性空,人世间所有的人,其本性皆是“空”,他们形成各种各样或令人如沫春风,或让人痛苦万分的个性,也都有他们的“缘起”,他们也是因为基因和家庭环境的原因才成长成那样的。所以,不要强硬的把人分为好人和坏人,更不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所有人都保持理解、同情和接纳的态度,用慈悲的心态去看待一切,也就没有烦恼了。原谅了他人,也就解救了我们自己。

解脱之路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脚下,一念转变,我们就解脱了。只是这一念的转变,对许多人来说,却是需要历经磨难才能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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